若不是时局复杂,他的选择会多得多。
譬如眼下朝堂最头疼的漕运问题——自王安石《漕运改良法》被废后,旧党一直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导致漕运效率低下、损耗严重,让他们处处被动。
在他眼中,解决方法信手拈来:
采用三段锚点计时法,将漕运路线分段设置关键计时点,对提前、准时、延误的船只分级奖惩,精准定位延误环节。
推行标准化载重与吃水线,在船身划设「警戒线」,杜绝超载或亏载,减少搁浅和翻船风险。
最后建立损耗概率模型,利用简易统计学,根据历史数据算出各河段粮食、物资的正常损耗范围。对低于此范围的押运官员给予重赏,对超出者严惩不贷。
如此便能将系统性损耗与贪腐损耗区分开来,精准打击贪腐,同时激励官员主动保护物资。
若将此策包装为「上承三代仁政之精神,下采管仲桑弘羊之实效」,强调其「剔蠹吏、省浮费、恤民力」的宗旨,完全符合旧党的道德诉求,同时又能解决新法才能解决的实际问题。
他相信,若将此策献于「朔党」,定能在旧党执政的政治夹缝中,安全、体面且快速地筹集到巨额资金。
毕竟旧党也非铁板一块——以苏轼、苏辙为首的「蜀党」,以程颐为首的「洛党」,以及以刘挚、王岩叟等河北、山西士人为首的「朔党」,彼此明争暗斗早已不是秘密。
若有真能解决问题的良策,无疑能提升各自党派在朝堂的话语权。
而且朔党可不似蜀党那般清贫。
以良策换金银,各取所需,本是上之选。
可惜,朝局波谲云诡。
此时若向朔党献策,无异于自贴旧党标签,自绝于未来。
为了政治正确,许多捷径都不得不放弃,这才逼得他只能从「商」字入手。
忽然,一双柔荑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指尖温软,力道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