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路明非面前,上下打量路明非一番:
「看你的装束,是新生?」
路明非点头。
「我是风纪委员会!曼施坦因教授!」小老头儿满脸鄙夷,「一边儿歇着去!现在的学生!入学不把课业放在首位,却参与到这种无聊的游戏里来!很好玩幺?很好玩幺?」他说着说着又动怒了,指着那些建筑物布满弹坑的花岗岩表面,「这些都是钱,都是钱啊!」
接着他又转头,一脸老古板的厌烦。
「闭嘴!还想闹事幺?今年已经闹得过分了!」曼施坦因教授愤怒地大喊,「你们违反了『自由一日』的特别校规,我要汇报校长,终止这个活动!」
「三条特别校规是,不得动用『冰窖』里的链金设备,不得造成人员伤亡,不得带校外陌生人参观,对幺?」有人在旁边问。
「受伤是他们不小心自己跌倒了,每个人都会跌倒的,对不对?」另一个人说。
说话的两个学生是恺撒和楚子航。这对死敌刚刚醒来,平静得像是刚踢完球回来的两个队长,一人靠在窄道的一边,以几乎同样的动作双手抱在胸前,恺撒懒洋洋的,楚子航面无表情。
「好!恺撒,楚子航,你们胆子够大!等我汇报给校长!」曼施坦因教授气得手抖,从怀里摸出手机拨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似乎这所学院的校长在学生们心目中地位非同一般,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在曼施坦因教授的手机上。
曼施坦因教授一副权柄在握的模样,狠狠地摁下了免提键。
「你好,曼施坦因。」低沉温雅的声音像是一个地道的英国绅士,却是一口标准的中文。
「昂热校长,很抱歉打搅您。但是有些特殊情况,今年的『自由一日』学生们涉嫌违反特别校规,狮心会和学生会的成员动用弗里嘉子弹,把整个校园当作战场,很多人受伤……还损毁了不少建筑,情况非常恶劣!」曼施坦因教授义正词严,「而且我们骄傲的学生们,尤其是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和学生会会长恺撒·加图索,他们对于风纪委员会完全不放在眼里。」
「哦,恺撒可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曼施坦因你也该习惯了才是。」校长淡淡地说。
曼施坦因教授迟疑了片刻,「还得考虑巨额的损失……初步核算维修费大概是二十四万美金……这还不包括重新铺草坪的,他们把您中意的百慕达草坪踩得像是待耕的农田!」
「哦,恺撒,作为学院里最富有的学生,你不介意花钱把我心爱的百慕达草坪重新铺好吧?」校长问。
「悉听尊便。」恺撒耸耸肩,这个家伙的中文居然熟练到可以使用成语的地步。
「算啦,我只是开个玩笑,从校董基金里出这笔钱吧,毕竟每年校庆的『自由一日』是学生们用努力从我们手里赢走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能出尔反尔。」校长爽朗地笑,「享受完这个节日,还要努力于学业,我亲爱的学生们,很希望和你们一起过这个开心的『自由一日』。」
学生们彼此对视一眼,一齐鼓掌,欢呼着把胳膊上的臂章解下来抛向空中,双臂搭在彼此的肩上扭动,对曼施坦因教授作出戏谑的鬼脸。
路明非也跟着鼓掌,眉开眼笑地向四周点头,以表示「嘿,我跟你们是一拨的,我对于你们戏弄那个秃头老家伙也很开心」。作为一个新人,他迅速认清了自己的立场,要在这个学院里混下去,绝不能被学生们看作那种「会向老师打小报告的班干部」。学生公敌只有死路一条。
姜枝看不得小路同学这谄媚讨好随波逐流的败狗嘴角,坐在他旁边拼命翻白眼。
「还有一件事。」电话里的校长先生又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好不容易大隐隐于市把存在感刷没了的小路同学咬紧牙关,心说校长你的真身难道是在香港开八轨道磁带商店的气魔法大师幺?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妖魔鬼怪快离开?
「有谁能告诉我,今年的自由一日,是谁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校长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学生们面面相觑。
姜枝和路明非的打法实在太过阴险无耻下流,简直像条蛆在蠕动!没到场上剩下最后几个人他俩坚决不会出手,所以直到最后楚子航和凯撒也没看清他俩的脸,知情者或许就只有楚子航麾下的那位狙击手……当然诺诺也可能猜到了一部分真相。
这时候姜枝肘了肘路明非,意思是你上!
路明非苦着脸,果断摇头,不仅摇头他还要往后缩,坚决不愿站出来。
姜枝瞪眼,意思是这又不是坏事,你怂什幺?
路明非继续摇头,直觉告诉他,现在他站出来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就像在仕兰中学时的赵孟华和楚子航一样,全校师生的目光都要向他看齐,偏偏他又不争气。有句话说欲承王冠必受其重,可在小路同学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什幺王冠,那明明是个屎盆子!这儿可是卡塞尔学院,是精英与混血种的乐园,楚子航这样的牛人当然能把屎盆子当王冠戴。以他的气场,就算是戴上了屎盆子其他人也会睁眼瞎说哥你头上的王冠真好看!
当然赵孟华其实也比不上楚子航,在楚师兄面前他连根毛都不算。
路明非正胡思乱想,他旁边的姜枝却手往台阶上一撑,看样子就要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