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乾的这一行,眼力可以差,但脑子不能不清醒。渐渐的,有人回过了味:总不能,这几个年轻人以为,那本破书是个漏?
快別搞笑了:刘三儿拿那玩意都碰了多少回瓷了,有一回还坑了个京城小有名气的收藏家。要是漏,还能留到现在?
一群人议论纷纷,还指指点点,林思成却面不改色,径直穿过人群。
有句老话:隔行如隔山。还有一句:术业有专攻。
打个比方:研究古籍的,侧重点大多是以史料、古文、诗词、歌赋文学为主。涉及广一点的,也就研究一下字画、碑帖、拓片,谁閒的蛋疼,去研究什么武术?
既便认出这是山西平阳麻纸,也能断定是清早的物件,但一看內容,心都能凉半截:手抄本,还是本拳谱?
除了老一点,基本再没有任何价值。
而研究武术,同时又懂古籍,而且鑑赏能力相当高的,全国都找不出几个。
委实是两者隔的太远,风马牛不相及。
除非像林思成这样,天赋极高,有钱又有閒,在故宫一待就是八年,什么都学了一点。
而景泽阳之所以没有当场爆发,林思成又刻意支走了那对夫妇,原因就在这里:坏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收拾,不著急这一分钟两分钟的。
因为像今天这一桩,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就算查实他们碰瓷,至多也就是治安教育,於事无补。更说不好,公安部门会请个懂行的看一下这本书。万一看出点什么,摊主和同伙做梦都能笑醒。
两百都嫌多的一本破书,突然就能卖十几几十万,拘留几天算什么?
景泽阳没这么蠢,林思成更没这么蠢。所以,事情肯定得做,但没必要和这本书扯上关係。
那个摊主、那几个恶汉,以及最后提醒摊主的那个中年人,一看就是团伙,这样的事情绝对没少干。
不查没事,一查屁股上全是屎,所以更没必要和这本书扯上关係……
转念间,景泽阳往外指了指:“林表弟,看!”
林思成抬起头:市场外停著一辆普桑,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靠著车门抽菸。
透过玻璃,能看到车后排还坐著三个人。
林思成愣了一下:之前躲在人群里,让摊主见好就收的那个中年人坐在中间?仔细一瞅:手上戴著银鐲子……
厉害了,这速度真就够快的……
正愕然间,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几人下意识的回过头。
不远,就那处摊,突然衝上去一群大汉,包括摊主,包括之前满脸凶相,虎视眈眈的那几个恶汉,全部被按倒在地。
“林表弟,怎么样,哥们速度够快吧?”
林思成点了点头:“確实挺快!”
景泽阳得意的笑了一下,“走,给你介绍个朋友!”
说著,两人出了市场。
看到景泽阳,男人踩灭了烟,一脸嫌弃:“三儿,越来越出息了?接到你大姐夫电话,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个国际文物走私团伙,结果,就几个碰瓷的地痞?”
景泽阳振振有词:“苍蝇蚊子都是肉,言哥,你就说,这伙人犯罪没有?”
言文镜“嗤”的一声,懒得和他掰扯。
来个片警儿就能搞定,景三儿倒好,兴师动眾,让他弄来了一帮刑警?
男人踩灭了烟,景泽阳居中介绍:“林表弟,这是我堂姐夫的髮小,在市局刑警队!”
“言哥,这是林思成!”
“幸会!”
言文镜伸出手握了一下,看著景泽阳,脸上露出几丝狐疑,“姓林的表弟,你姐夫家的亲戚?”
“不是,林表弟是王三叔的学生,他叫安寧姐叶表姐,我姐他们就叫他林表弟……”
“哦哦,原来是王教授的高徒……”
言文镜恍然大悟,但隨即,他又愣住。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言文镜的脖子猛的往前探了一下:“等等,你贵姓?”
刚不是介绍过了吗?
林思成莫名其妙:“姓林,林思成!”
林思成,林思成?
言文镜的眼睛直戳戳的钉到林思成的脸上:“双木林,汤孙奏甲,绥我思成的那个思成?”
林思成点点头。
“西大的学生,学考古的?”
林思成又点了点头。
对上了,就是那个林思成。
言文镜的瞳孔突的一缩,眼底射出了两道光。
他是第四次听到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