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能记了两幅画,三幅字,王齐志记了一本明代刻本,叶安宁记的最多,小本子上写满了五六页。
临近中午,几人没出酒店,在楼上订了一桌。
没瓷器,也没铜器,赵修能和王齐志的兴趣都不大。
这是拍卖会,不可能叭叭叭的讲课,林思成就没让赵大赵二跟着。
差不多两点半,叶安宁催着他下了楼。
西画没什么看头,雕塑、奇石类的受众也不多,两人没犹豫,直接进了文房专场。
本本上记了三十多件,就算十一之一的概率,也能碰到三四件,叶安宁也不着急,两人边看边闲扯。
“去山西三个月,你没回过一次西京。回来后一个月,就回家拿了一次衣服,连饭都没顾上吃?”
“阿姨说,她养了个白眼狼!”
林思成不以为意:“我妈也是可以,给你打电话骂我?”
“哪是打电话?五一的时候,我和舅妈和阿姨,一块去华清池泡温泉。六一的时候我们带着有坚,和江阿姨一块吃的饭。端午,正好舅舅回来,林叔叔和林教授全被舅舅灌醉了。”
不知不觉,过了好几个节?
自己不在,两家还走动的挺频繁?
林思成不以为意:“这次回西京,肯定回家。如果有时间,咱们一块吃饭。”
一听“如果”就知道,就算回了西京,林思成肯定也忙的脚不沾地。
“林思成,为什么要这么赶?”
林思成叹了口气:“时间不等人!”
就像这次,如果不是他速度够快,如果不是王齐志连哄带骗,把本来到山西考察指导的吴晖哄到西京,运城那边早把固镇遗址给掘开了。
到那时候,既便他能证实河津瓷与影青瓷、甜白釉、成化斗彩之间的关联性,影响力和代表性也要降好几个层次。
但像现在:发掘、研究一体,到时候一旦公布,绝对能让研究中心一炮而红。
所谓过了这个村,哪有这个店?
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转了一圈。叶安宁才发现,两人什么东西都没看。
在柜里瞅了两眼,她眼睛一亮:“林思成,你看!”
林思成回过头:咦,澄泥砚?
哦不……全是砚!
从他们站在这儿往两头,全是砚台:玉砚、石砚、铜砚、瓷砚。
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再看眼前这一方:
砚体硕大,砚面平坦,砚背琢覆手,配包铜瘿木砚盒。
砚额浮雕云龙纹,长须飘逸,腾云驾雾,威武有力。
砚色青中泛黄,古朴文雅。雕工精琢细磨,细腻写实,烧制工艺恰到好处。造型雅志,雄健且不失肃穆。
即便在巅峰时期的清代澄泥砚中,这一方也能称得上上品中的上品。
但估价才三到五万?
仔细再看,砚侧刻着一方印铭:绛云楼。
林思成顿然明了:这是明末清初文学家钱谦益与柳如是的居所兼藏书楼。
如果没有“水太凉”,“头皮痒”,凭他明末诗坛盟主,东林党领袖的身份,这尊砚能翻四五番。
如果当时毅然绝然的投了河,他就是文天祥第二。别说三万,翻一百倍,这砚台估计都有人要。
当然,既便如此,也不至于才三万,这方砚七八万还是值的,流拍是别想了。
叶安宁又指指旁边的一方:“看看这个?”
林思成瞅了瞅:红丝石,黻文砚?
所谓的黻文,指的是砚台四周那一圈已经被磨的看不清的方齿型纹饰。砚很旧,比钱益谦那一方要旧很多,铭文也极多,全是名家:
坚则坚然不顽,晓岚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