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南岸这边的荆南军吏士们也纷纷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见此胜风大起,所有人都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荆南军这边士气瞬间被提升到了顶点!
此时就是战机!
于是,曾元裕不再有丝毫的犹豫,高举起手中的横刀,须发贲张,大吼:「全军出击!」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云霄,贯于旷野。
「咚咚咚咚————」
荆南军这边,战鼓的节奏,也陡然变得急促而狂暴!
整个天地都在沸腾!
在将旗的挥舞与战鼓的催促下,南岸的三个巨大方阵,几乎是同一时间动了。
——
三个阵,四千多荆南军吏士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然后踩着鼓点,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开始向前推进。
他们踩着河床,踏过那条并不算深的东荆河,在各基层勇士的带领下,向着对面的草军率先发起冲击!
而曾元裕本人则率领着他手中最后,也是最精锐的八百名骑兵留在大下作为预备队。
这支骑兵基本都是来自凤翔和荆南,人皆披铁铠或皮甲,持丈八马槊,人人士马饱腾,随时可以投入战场。
与此同时,北岸,草军阵中。
柴存则是站在一辆战车上的,当他看到对岸的官军,竟然放弃了地利,主动渡河攻来时,他先是一愣,随即便是狂喜!
他将半个身子都撑在了车轩上,狰狞低吼:「好好好!竟敢如此小觑我!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
说完,他对车下环绕的扈兵们咆哮道:「去,传令各师帅,就地结阵!谁的阵地要是给我丢了,我亲自去拧了他的脑袋!」
「各营的弓弩手,在那些荆南军半渡的时候,就给我狠狠得射,全部不留,全给我把箭矢射光!」
话落,一群扈兵纷纷跑向了东西两处的阵地。
然而,东荆河太浅了,荆南军推进的速度也太快了。
还没等草军的弓弩手做好准备,官军的前锋便已经冲上了北岸,然后狠狼地撞入了草军的前沿阵地!
一场惨烈无比的步兵大决战,连一点前奏都没有,就这样爆发了。
酣战半刻,双方步槊大砸大拍,每每都能从对面听到惨烈的哀嚎声,有些人是直接被步槊洞穿了胸膛,有些则是被拍击到了脑袋,当即脑浆爆裂。
「杀啊!」
双方杀声,震天动地!
这种步槊阵战是最硬碰硬的,也最考验双方的真实战力。
处在军阵之中,隐隐为排头的就是陈儒带领的千余荆南军,这些人本身就是荆南节度的中坚力量,是节度使维持权力的最基础来源。
此刻在各排的队将的号令下,他们结阵而战,进退有度,每一下出击对面都能出浓烈鲜血,每一次大吼,都能洞穿对面的胸膛。
这一刻,草军真实的战斗力直接暴露了出来。
一直以来,草军最重视的就是骑兵,因为只有骑兵能打能跑,无论遇到何种危险,都可以保存实力。
至于步兵,不过是用来填沟壑、垫刀口的杂兵而已,根本没人重视。
甚至其中有一些豪勇之士,他们的小帅也只会将这些人抽调到骑兵队伍中,甚至宁愿将这些人绑在马上跟随队伍,也不会将他们浪费在步兵当中的。
虽然后面草军在南下荆襄一带后有不少改变,但步兵依旧是战场的配角。
这不仅仅是草军的素质和体能的不支持建立精锐步兵,更是因为他们没这个纪律,也没这个战法和步战人才。
所以,双方列阵步战后,几乎是一瞬间,草军就开始扛不住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溃退。
要不是双方来往的箭矢密集如雨,打得双方的步槊手们都惨叫连连,擡不起头,只这一会,中军正面就已胜负已分了。
而越是这种逆势,草军这边的错误就越犯越多。
草军人数虽众,也悍不畏死,但他们的纪律和本性都让他们难以维持住阵型。
于是常常就出现某些个卒将,忽然脑袋一热,就带着七八个伴当脱离大阵,嗷嗷地冲了上去,最后被荆南军严整的阵线给拍碎!
尤其是作为两翼主力的朗团军,此时更是势如破竹!
这些本就与山中蛮夷厮杀惯了的宗族士卒,在这种近身肉搏的血战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