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看来,拥有绝对的实力优势,任何花里胡哨的计谋,都是多余的。
然而,张磷却站出来,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老俞此言,虽有道理,却稍显鲁莽。」
他面向高骈,沉声道:「草寇虽是乌合之众,但其核心老营,亦不乏悍勇死战之辈。且鄂州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我军若强行攻城,即便能胜,也必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所以末将以为,当以水师封锁长江,断其粮道。再分兵一部,自舒州出蕲州,先收复安、蕲、黄三州,斩断草军江北据点。待其军心动摇,粮草不济之时,再行总攻,方是万全之策!」
张的计策更为稳妥,也更为老成。
帐内,众将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有的主张速战速决,有的主张步步为营,一时间,争论不休。
高骈听着众人的议论,不置可否。
最终,他将目光投向了从始至终都未曾发一言的赵怀安。
高骈招招手,缓缓说道:「赵大!你与草寇交锋数次,对他们最为熟悉。依你之见,此战,该当如何?
「」
霎时间,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赵怀安的身上。
赵怀安站起身,对着高骈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他没有直接回答如何打,反而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错愕的话。
赵大平静地说道:「回禀使相。末将以为,剿是必须的!」
「可————」
说着,赵怀安迎向高骈,淡淡说道:「但抚,也同样需要。」
此言一出,高骈愕然,而场下已是一片哗然。
「什幺?!」
「胡说八道!」
「赵节帅!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也要学那王铎,行妇人之仁吗?」
帐内的淮南诸将们直接吵成了一片。
他们万万没想到,刚刚使相还在对王铎的招抚之策嗤之以鼻,恨不得要把他批臭,然后赵怀安就敢当着面,公然提出「剿抚并用」!
高骈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刚刚一直恭逊的赵怀安会给自己来这幺一手,刚刚他有意插手保义军的军务,就是要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然后他就给自己这幺个反应?
好啊,好啊,这赵大的翅膀是硬了!
此刻他盯着赵怀安,冷冷地问道:「赵大,你最好给本帅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怀安毫不畏惧,是的,他就是要给高骄来一下。
别怪他偷袭,只怪这老儿现在还想着插手保义军内部事。
自己不给他来一下狠的,还真当他赵大还是当年那个军帐站如喽啰的时候呢!
所以,赵怀安不卑不亢,直接将自己的情报和想法说出:「使相,我有情报,晓得草军内部今日发生过一次重大变故。草军前军统帅,也是草军仅次于贼魁的柳彦章,已被伪王仙芝给杀了!」
「具体原因就是这柳彦章要受招安,而草军两帅不同意,如此才有了这一场火拼。」
「那柳彦章的心思非其一人,而是大部分草军大小帅的想法。毕竟就算拼到最后,这些人也不就是当官吗?而能当我大唐的官,他们有什幺不愿意?」
「关键就是在伪王和黄巢二人身上,这两人为贼首,晓得自己没有退路,所以会一条路走到黑。」
「所以日后决战,我军只需要对这两贼重点攻击,余众不战自降!」
高骈嗤笑一声,哼道:「我都能剿灭王、黄了,我干嘛还要招降这些草军贼帅?朝廷的米也配给这些人吃?」
赵怀安摇头,而是认真解释道:「因为天下将反,非是杀光那些盐枭就如何就如何。中原残破,襄鄂荒芜,连我淮南也要支持这次大战,伤筋动骨,试问朝廷如何还有余力剿灭残贼?安靖地方?」
「可想而知,此后天下必然盗贼四起,反王遍地!」
「而一旦将抚路给堵死了,那些草帅就会和星星之火一样烧得遍地都是。现在草军聚兵一处,我等还只需要围堵就行,可到时候,遍地是贼,试问如何剿?」
「所以赵大唯念社稷,想请使相三思后行。」
赵怀安说完后,对高骄深深一拜,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