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有数年没有见过黄万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就是黄家最优秀的第二代。
物是人非是经年,一别已是生死两茫茫。
没有多作犹豫,张归霸将头颅又放下了坑,却将包裹着头颅的将旗给收了起来。
最后,张归霸又花了点时间挖了一个坑,又将张景仁的尸体也推了进去,然后才一起封好土。将这的位置记好后,张归霸有些茫然,最后还是将带血的将旗塞在了裕裤,随后纵马奔回战场中央。
在那,保义军节度使的车驾已经行进到了那,所过草军溃兵无不降服。
此战已进入了最后的收尾。
四匹强壮的健骡拉着赵怀安的宝车,缓缓行驶在混乱的战场。
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随处可见的马尸歪斜地倒在血泊,有的前腿还保持着蹬踏的姿势,眼球圆睁着望向灰蒙蒙的天。
而大量的人马尸体都是被马槊给刺穿的,时不时还能看到折断的马槊就留在他们的胸膛上。很显然,这些人都是被一股骑兵从侧翼突击碾碎的。
宝车碾过鲜血浸染的土地,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偶尔会碾到断裂的手臂,骨头碎裂的脆响混在车轮声,让人头皮发麻。
又或者,一些尸体堵住了前路,然后被护着车前的背嵬们给清空出来。
此刻,保义军的幕僚们就跟在左近,随驴车上的赵怀安,近距离深入战场。
空气满是血腥气与屎尿味。
每一口都呛得让人恶心,可除了幕僚们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包括赵怀安在内的所有武士们,皆已闻不到了。
在驴车的附近,背嵬们正在清理着战场,时不时勘验着尸首的身份。
然后不断有背着应旗的骑士奔马过来,汇报着各部的战功。
即便赵怀安已经三令五申,以俘口为主,但保义军的武士们依旧斩获颇丰,马首上早就悬满了首级。此时,和赵怀安一起站在驴车上的张龟年,强忍着吐意,小声对赵怀安说道:
“主公,这高骈什时候和那草军得了联系?这直接让人家临阵倒戈,怪不得这般拿大,和草军决战呢”
赵怀安摇了摇头,望着战场东面,那高骈的大纛,叹了一句:
“老高老了!”
张龟年愣了一下,然后没憋住气,战场的屎尿味一下子就涌入了鼻腔,这一次他没忍住,腌攒一下就涌到了口中。
本来张龟年还要咽下去的,旁边赵怀安连忙说:
“吐出来吧,吐出来就好多了。”
这下子,张龟年再没忍住,对着车外就狂呕不止。
而这一吐完,再闻这些味道,倒真的没那大反应了。
这个时候,张龟年用巾帕擦完嘴,对赵怀安说道:
“主公,我怎都觉得,这一次高骈忽然喊咱们支援到中线,是在利用咱们啊!”
赵怀安摇头,他并不在意这个,而是一直在思考着,忽然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老张,你觉得高骈这人还能信任吗?”
这句话,让张龟年彻底失语了。
他真的不好说。
最后赵怀安自己也笑了,摇头道:
“其实高骈值不值得信任已不在重要了,此战中,我保义军与淮南军的战力已经很明显了,此后,淮南、淮西将大不一样!我们需要有自己的声音,有自己的态度!”
“老高,他老了!”
张龟年点头,对赵怀安的说法十分赞成。
的确就是这样,这一战淮南军的战力直接就暴露在他们面前,原以为高骈三万大军,皆是虎贲。可一战下来,却是纸老虎,还只有一个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