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围堵
高駢的船队还未至寿州,从上游发来的军报就已经抵达庐州城。
事態紧急,本准备出发去寿州的赵怀安,不得不立即在庐州衙署召开军议。
此时还是那处节堂,空气中还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但在场眾人实已不见不闻,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一座巨大的舆图上。
这份舆图囊括了荆襄、鄂岳、淮西等地,其中鄂岳所在更是被標註得非常精细,哪些成镇,哪些隘口,哪些江,全部都標准好了。
只是可惜,刺史舆图上,大部分的要隘都已经被插上了黄旗,此外代表草军活动的黄色箭头也几乎囊括了襄、鄂、岳多地。
只粗粗看地图,就晓得现在鄂岳地区的形势已经败坏到了何种程度。
但实际上的情况比舆图上所展现的还要坏。
草军自从在安州城外大破武昌军援军后,鄂州城內的鄂岳观察使韦蟾对时局束手无措,他虽是三朝老臣,但未经征战,面对正快速逼近鄂州的草军军势,也只能徒呼奈何。
而当时鄂州刺史崔绍则站了出来,建议鄂州兵力薄弱,只能撤掉外部据点,將兵力集中在城內,此外还可以预防成军溃逃,损失本就不多的兵力。
韦蟾见终於有人出来说话,连连大喜,直接以自己年老体衰不能熬为理由,直接將鄂州防守的指挥交给了崔绍,指望这位颇为传奇的大吏在鄂州力挽狂澜。
传言这位崔刺史死了七天,只有心臟和口鼻还有温度,最后竟然还活了过来,人皆说他去过阴曹,是能通鬼神的人物。
韦蟾是儒家宿老自然不相信这些,但並不妨碍他重用此人。
也许在这种危难关头,只有这人的人物才能让鄂州上下坚信他们能守住吧。
这崔绍接过大权,果然雷厉风行,直接撤去江防及城外各关隘守军,甚至连营垒、戌壁都不曾摧毁,只是將沿道粮秣尽入鄂州城內,行坚壁清野。
当这些成兵及安州溃兵在撤退到鄂州城时,当时的武昌军左都押衙韦汾建议將这些兵力布置在长虹桥、双凤山,与城军以为椅角。
韦汾是鄂岳观察使韦蟾的心腹,追隨韦蟾多年,甚至连自己老妻的婢女都赐予此人为妻,是韦蟾在鄂州城最信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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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听到这种身份之人的建议多半都是听从,更不用说人家也给了理由。
但是韦汾说道:
“所谓守城不单守,於城外设寨,战则夹攻,可以得志;守则相为声援。”
但崔绍听完后,却並不理会,而是继续將这股兵力置於城中,使鄂州江北岸的夏口、
汉阳等成全部丟给了草军。
这边堂內,张龟年正念著黑衣社送来的鄂州军报,那边赵六听到那崔绍的做法后,直接“”了一声,摇头晃脑:
“这崔绍不行啊!这鄂州城怕是守不住,连守城先守险都不晓得,直接將北岸丟给了草军,岂不是缩在城头闷头挨打?”
赵六也参加过那么多战事了,一些军事常识还是非常清楚的,他这边一说,不少些个保义將都在点头。
但赵怀安的肱骨大將王进却摇头了,率先说道:
“这个崔绍不简单。”
老王一开口,赵六他们不说话了,因为他们晓得,论军略他们拍马比不上王进。
王进对眾人解释道:
“控制江面,守住江北险要,自然是比困守危城要好的!但兵无常形,此一时又彼一时。”
“扼守江北险要只是纸上谈兵之言,鄂州在江北的成兵和安州的残兵惊慌南撤,心中早就胆寒。试问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守江北,他们能愿意?就算愿意,又如何抵挡草军所向披靡的兵锋?”
“这个问题那些溃兵自然也清楚,最后就算勉强让他们守北岸,要不就是投贼,要么就是譁变。”
“要想守江北成壁,必须有两个条件,一个就是控制住长江水面,一个就是所发之兵必须是精锐。”
“鄂州水师精强,但兵力不过方余,大小船只全部聚在溃口一线与草军焦灼,如何有多余船只封锁鄂州江面?”
“而不能控制江面,就算武昌军构筑浮桥联通鄂州和江北,但也是守不住的。”
“此外,扼守江北的必要是武昌军之精锐,正如我军曾在双流城外的金马寨防守一样。但此时鄂州城內精锐本就少,再去分兵扼守江北,那城內就更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