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自己的心口,泪水竟真的滚落了下来:
「我耿忠这辈子,或许有对不起别人的地方,但唯独对你蓝龙,我问心无愧!」
「今日,你竟疑我至此?!」
说完这话,耿忠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哐当』一声扔到蓝龙脚前,自己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仰着头,闭目待死,嘶声道:
「你若真觉得大哥是那资敌养寇、会牵连凉国公的反贼!那就动手!」
「用这把刀,砍下我的头!拿去给张飙,拿去给皇上!就当我耿忠……当年死在战场上了!」
「也省得……省得连累我的好兄弟为难!」
这一番声泪俱下、以死明志的表演,配合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疤和往昔生死与共的回忆,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蓝龙的心上。
蓝龙看着跪在地上、引颈就戮的结义大哥,看着他脸上的泪水和胸膛的伤疤,之前那点疑虑瞬间被巨大的愧疚和兄弟义气冲得七零八落。
「大哥!你这是做什幺!快起来!」
蓝龙急忙上前,一把将耿忠搀起,声音也哽咽了:
「兄弟我……我怎幺会不信你!」
「我只是……只是担心那张飙疯狗乱咬人,牵连义父啊!」
他将刀踢到一边,用力握着耿忠的肩膀:
「大哥,我信你!我永远信你!刚才是兄弟我说错话了,你打我骂我都行!」
耿忠顺势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反手紧紧抓住蓝龙的手臂,语气沉重:
「贤弟,大哥不怪你。是那张飙太过奸猾,惯会挑拨离间!大哥只是……只是心痛啊!」
两人重新坐下,气氛却比刚才更加沉重。
蓝龙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我明日一早就动身回去,将此事禀明义父,让他老人家有所防备。」
「那张飙若真敢胡来,自有义父应对!」
耿忠心中一惊。
【他明天就要走?!这怎幺能行!?】
【我可是奉了王爷的命,要将凉国公拉下水,如果他走了,那王爷的计划不都完了?!】
【而且,张飙那厮还在外面,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有蓝龙在,他或许会顾及凉国公,不敢太放肆.】
【不行!绝不能放蓝龙走!必须将他留下!】
心中虽然打定了主意,但耿忠面上却露出理解和不舍的神情,叹道:
「贤弟顾虑的是,是大哥考虑不周,让你为难了。」
「你要走,大哥也不好强留,只是.」
他话锋一转,指着桌上那坛酒,脸上挤出几分追忆的笑容:
「贤弟还记得吗?当年咱们打完那场恶仗,侥幸活下来,在一个破庙里找到一坛不知谁藏的好酒,你说等将来咱们出人头地了,定要喝个痛快。」
「大哥我当时就说,等咱们兄弟重逢,大哥定要请你喝一坛比那更好的!」
他抚摸着酒坛,语气真诚无比地道:
「这坛『状元红』,是大哥我当年升任指挥使时埋下的,就想着有朝一日,能与贤弟共享此乐。」
「如今……也算正是时候。喝完这坛酒,大哥亲自送你出卫所!就当……为你饯行!」
蓝龙看着那坛酒,又看看耿忠那真挚而落寞的眼神,想起破庙中共饮的往事,心头一热,豪气顿生:
「好!大哥!今晚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没错!不醉不归!」
耿忠大笑,亲自斟满两碗酒:「来,贤弟,干了!」
酒碗碰撞,两人一饮而尽。
耿忠一边劝酒,一边说着当年的趣事,气氛似乎又回到了那段纯粹的岁月。
然而,几碗酒下肚后,蓝龙渐渐觉得头脑发沉,视线开始模糊,四肢也变得无力。
「大哥……这酒……后劲好大……」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
耿忠脸上依旧带着关切的笑容:
「是啊,陈年佳酿,后劲是足。贤弟酒量不如当年了啊。」
「胡……胡说……」
蓝龙还想强撑,但眼皮却越来越重,最终身子一软,趴倒在石桌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看着昏迷过去的蓝龙,耿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沉。
他站起身,轻轻踢了踢蓝龙,确认他已完全被蒙汗药放倒。
「来人。」
他低声道。
几名心腹亲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中。
「都处理干净了?」耿忠问道。
「回大人,蓝将军带来的亲兵,都已喝醉了。」
亲兵头目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狠厉。
耿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蓝龙,眼神复杂了一瞬,但立刻被决绝取代。
「把他擡到地窖密室去,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