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叶冰清,他们齐齐躬身,袍角扫过地面的声响整齐划一,可目光扫过我时,却陡然收紧,像在打量闯入领地的陌生野兽,带着审视与警惕。
踏入正厅的瞬间,檀木香混着翡翠特有的冷意扑面而来,像浸了冰的热茶,冷热交织着钻进鼻腔。
十二扇翡翠屏风将晨光滤成淡绿色,屏风上雕着“松下问童子”的纹样,光影穿过时,那些绿影就在青砖地上晃成流动的河。
满室的翡翠摆件在这绿光里泛着幽光——冰种的玉佛垂着指尖,指尖凝着颗晨露;紫罗兰的手镯躺在锦盒里,紫得像暮春的藤花;墨翠的砚台压着宣纸,墨色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绿。
叶鸿生坐在首位的太师椅上,那椅子的紫檀木扶手被摩挲得发亮,泛着琥珀色的光。
他身着暗纹紫缎唐装,衣襟上的缠枝莲纹在光里若隐若现,左襟别着枚冰种正阳绿的平安扣,绿得能映出人影。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目光先在我西装的戗驳领上打了个转,像在掂量布料的成色,随即落回叶冰清身上,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那纹路深得能夹住蚊子。
“这是谁?”他的声音像磨过的砂纸,粗粝地刮过空气,手里的羊脂玉镇纸“啪”地拍在桌上,震得桌角的翡翠笔筒都跳了跳。
显然是在故意给我难堪。
这老东西,刻薄又狡诈,稍不留意就会栽跟头。
但我对付他有经验,就像解一块难啃的原石,得先稳住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