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狗占我草场,欺压我等多年!如今宋国主力北上,我们正该出兵,夺回河西故地,甚至直捣西京,以雪前耻!”
一员满脸虬髯的部落酋长率先出列,声如洪钟,满脸皆是杀意。
西夏如今与辽国的关係確实很差。
这些年来。
纵使是有著大宋的牵制,但在夏辽两国的战场之上,夏国还是占据著明显的弱势。
而有著这种心思的人显然是不在少数。
隨著这个汉子一开口,便有不少人纷纷附和了起来。
但就在下一刻,一位身著汉式官袍的士子却持重地摇了摇头:“陛下,臣以为不妥。”
“宋国势大,顾公更是深通谋略。”
“先从辽狗手中夺下北汉之地,后又在短短十余年內將整个大宋抬上了新的高度。”
“我等若全力助宋,即便能击败辽国,不过是前门驱狼,后门迎虎。”
“届时一个更强大的宋国盘踞东方,於我大夏有何益处?”
“不如静观其变,待其两败俱伤,再做计较。”
这是典型的坐山观虎斗之策,力求保全实力。
——没错,辽国当前也在收揽天下之才。
百家爭鸣的学术氛围,给了这次乱世最大的变数。
而隨著他一开口,声声的附和之音也是再次响了起来,整个堂內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完全分成了两个阵营,各自爭执不下。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仔细阅读信件的太子李元昊抬起了头。
他年轻的面庞上已初具梟雄的锐气与深沉,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群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爭论:“父王,诸位大臣。”
“无论是全力助宋,还是按兵不动,皆非上策。”
他走到殿中悬掛的巨幅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燕云之地,然后划过辽国的西京道。
“全力助宋,若宋军速胜,辽国崩解,我夏国能得到什么?”
“些许边贸之利?”
“顾瑾狡黠,空口许诺的故地能否到手尚未可知!”
“届时携大胜之威的宋军,下一个目標会是谁?”
——相比於李德明。
这李元昊对於顾氏的態度显然就要更差一些。
这也没办法。
毕竟自他成长以来,顾氏始终都未曾给与他们什么直接的帮助,他又岂会称呼顾瑾为公?
“但若坐视不理,任凭辽国稳住阵脚,甚至击退宋军。”
“那辽主耶律贤和权相王应琛缓过气来,岂会放过我们?”
“到了那时,我大夏將同时面对两个强邻的敌意!”
他顿了一顿,眼中闪烁著算计的精光,说出了真正的意图:“儿臣之见,我大夏要做的,不是助谁,也不是观望。”
“而是要让他们——两败俱伤!”
李元昊的眼神越来越亮,整个人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我们当应下顾瑾之请,即刻陈兵边境,做出大举进攻辽国西京道的姿態,甚至可以先拿下几座无关紧要的边城,向宋国展示我们的诚意。”
“此举必能吸引辽国部分兵力西调,减轻宋军正面压力,让这场仗打得更久、更惨烈!”
“但同时,我们绝不出动主力与辽军硬拼,更要严防顾瑾借道伐虢之计。”
“我们要做的,是如同草原上的豺狼,紧跟在那头猛虎之后。”
“当猛虎与巨熊撕咬得筋疲力尽、鲜血淋漓之时——”
李元昊的手掌猛地在地图上的辽国西京道区域一拍!
“——这才是我大夏真正出击,攫取最大战果的时刻!”
“我们要的不是宋国的空头许诺,而是实实在在的领土、人口和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