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目光看去,见李昭宁发髻上已无任何饰物,只一根木钗挽发,青貂斗篷下穿的还是前两日相见时的襦裙,想必钱都在报仇上了。
她没留意到他的目光,认真说着。
“葛延遇投靠苏逢吉后得了重用,替苏家打点产业,本朝立国是从契丹手中收回汴梁,三年多间,他们占了许多无主宅地。十八日,也就是你进城那日,他没随苏逢吉逃,而是去了兴宁坊、秦国长公主府。”
“那是……驸马宋延渥的府邸?”
“是,想必葛延遇看大军要进城,提前带着苏家产业投其门下。”
萧弈不由轻笑,道:“他挺会挑。”
站在葛延遇的立场上,选宋延渥投靠确实最好,历代贵胄,稳妥、体面。
“这奸贼素来狡猾,我怀疑他知道苏逢吉的下落,但……恐怕不好办吧?”
“我去讨要。”
“可行吗?万一你得罪了长公主与驸马?”
“试试便知。”
“你为我奔走,我如何谢你?”
“小事,且我受李府大恩,理应如此,也全个忠义之名。”
“原来是为了名声。”
“可有笔墨?写份拜帖。”
两人转回一间庑房,李昭宁拿来笔墨,动作优雅地磨了砚,把笔递给萧弈。
萧弈不接,道:“字丑,你写吧。”
“好,如何写?”
“就‘萧弈拜会仲俭兄’吧。”
“登门拜会,好歹写上身份、来意才不失礼。”
“哦,天雄军马军第二十指挥使、内殿直都虞候、检校国子祭酒、骑都尉萧弈,登门讨杯酒喝。”
李昭宁执笔,凝神书写。
她字写得极漂亮,绢秀又不失大气。
萧弈看得赏心悦目,心想自己也得练练字了。
忽听她低声说了一句。
“知你是有本事的,立这许多功劳……受了不少伤、不少罪吧?”
“还好。”
写好拜帖,两人一道出府。
兴宁坊不太远,他们安步当车,抵达时还未到申时。
萧弈上前递了拜帖,门房一打开,立即恭敬行礼。
“萧将军,还请堂上稍坐,家主人该散衙回府了,顶多一盏茶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