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睡?”
“睡不着,我在想以后的打算,阿娘总叫我多读书,还打算给我说门亲事,二哥说过想去燕云、江南、西蜀游历,我打算这样,替二哥去游历一圈,回来娶妻生子,然后读书,你觉得哩?”
“按风俗,你不得守孝吗?”
“不知道哎,到时问问魏先生呗。你来,我们商量一下如何游历。”
萧弈对此不感兴趣,更不认为郭信能随心所欲,道:“你不困正好,一会冯道要派人宣诏、递信,你放他们出城。”
“嘿嘿,他们老实了吧?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好的。”
“我到后衙庑房睡觉,有正经事再喊我。”
“你这人,抵足而眠呗……”
上次来住的庑房还在,被褥换了新的,孟业的血迹也已泼洗干净,弥漫着一股艾草熏香。
卸了盔甲,萧弈打了一盆水,洗了身子,回房擦拭,检查了愈发结实的肌肉,用手指推揉堆积的乳酸。
廊中有脚步声传来,很平稳,之后是推门声响,该是郭信过来了。
他头也不回,道:“累,就别抵足而眠了,好好歇吧。”
身后却没了动静。
萧弈披了中衣,转身看去,门还开着,却不见人影。
地上却摆着新的告身、牌符,该是有人送过来了,见他在更衣,并不出声打搅,怪扭捏的。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哪怕听到了梆子声,他也懒得睁眼,直到被人唤醒。
“指挥……哦,该称将军哩,将军,胡凳来了。”
萧弈支起身,只见一人垂手立在屋中,双颊肥嘟嘟,是那个南城兵士寿桃。
“还是叫‘指挥’,朝廷封官,也得大帅点头……让胡凳过来。”
“喏,小人给指挥带了热水、汤饼。”
“昨夜是你送了告身牌符过来?”
“啊?”
“没事,去吧。”
萧弈迅速洗漱,吃了朝食,正在披甲,胡凳就赶到了,忙不迭上前给他搭手,嘴里语速飞快。
“指挥,细猴直盯着赤岗,南军大营动静没停,侯益老儿带头,将领们一股脑地降了大帅,接收都接收不过来哩。昨夜,开封还传了旨意,都以为皇帝小儿老实认输了,可情况好像不对劲。”
“怎么不对?”
“天不亮御驾就起行了,就聂文进的大纛跟着,可既不往北见大帅,也不向南回开封,转道往西去了哩,细猴还盯着哩。”
“逃?”
“江山社稷在这,皇帝小儿能逃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