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多?!”
“多吗?”
李昉叹惜一声,道:“你可知我朝岁入多少?”
“不知。”
“仅一百万贯上下。”李昉道:“王章任三司使以来,田赋增为十倍。改省耗为每斛二斗,出纳行省陌之法,盐、矾、酒曲厉行专卖,此外,农器钱、曲钱、牛皮税,甚至百姓连饮水都要纳税,如是种种,兑换为黄金不过七八万两……偌大朝廷需运转,平三镇、御契丹,内帑竟能攒下两万两,李业手段了得啊。”
萧弈一算,即使五万大军每人五贯,这些黄金都够犒赏将士,何况南军还没那么多人头砍来领赏,心下稍安。
下一刻,李昉向他深深一揖。
“你此番阻内帑金宝外流,功在黎民,受昉一拜。”
“明远兄不必如此。”
“说正事,我来,是冯公想要见你。”
“见我?”
“不错。”
“待我安排一下。”
萧弈先回了大衙,拉过郭信,交代道:“我去见冯道,你在此守着黄金,派双岗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文官有甚好见的?好吧,放心,我让傥进出来守,明天再割。”
“明天大帅就进城了。”
“那就把刘铢拖出来割,这里亮堂。”
“随你。”
收拾停当,正要离开,郭馨再次道:“你去哪?我与你一起。”
“不必,你若待得心烦,到厢房去睡会,你许久没睡了。”
“哦,这可是你第二次推辞,再有一次,我可不依。”
“下次注意。”
“九节鞭不带吗?你使得……挺厉害的。”
“不用,我用什么武器都一样。”
萧弈随口应了,脚步不停,出了禁军大衙,与李昉并肩而行。
衙外,长街覆雪,新雪盖住脚印与车辙,一整天的繁忙似要渐渐过去。
没走出多远,转过街角,就见到一辆马车停在那儿。
李昉当先上前,对着马车执礼,道:“信臣公、冯公,萧郎来了。”
车帘掀开,李涛先出车厢,又扶了一名老者出来。
冯道七八十岁模样,身穿麻袍,鹤氅比李涛那件还旧,戴幞头,面容清癯,皱纹深刻,须发皆白,手持一根木杖,动作缓慢,带了一种历经沧桑的从容。
仿佛不论社稷如何天翻地覆,他只管慢慢下车。
“萧郎。”李昉微微侧身,引见道:“这位是太师、中书令、弘文馆大学士,冯公。”
“晚辈见过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