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深吸一口气,脸色平和了些,可眼神却更坚定。
郭信问道:“王峻说阿爷允将士们旬日剽掠,真的假的?”
“我与郭将军正是来劝阻此事,你们先回去。”
萧弈道:“我敢断言此战必胜,不须如此,眼下收回成命……”
“谁敢断言必胜?淝水之战,苻坚投鞭断流,必胜乎?”王殷道:“我会劝郭元帅约束兵马,但现在不宜给将士们泼冷水,得等到刘子陂击败南军,犒赏将士之时宣布,明白吗?”
“好。”萧弈却还有一个疑问,道:“不知此事是王峻擅自主张,还是真奉了明公之命?”
王殷长叹,道:“事到如今,还重要吗?”
萧弈默然片刻,道:“我想随两位一起见明公。”
“不必了,你太年轻,人微言轻,放心去吧,凡事有老夫与郭将军。”
“可……”
郭崇威不待萧弈多说,大步迈出,一把推在他肩甲上,沉声下令。
“回去休整!”
“是。”
萧弈眼看着王殷、郭崇威的背影进了中军,只觉浑身热血凉了一半。
追随郭威效命的热忱也随之凉了下去。
“走吧。”
“就这般算了?”郭信道:“我们去当面问问王峻。”
“有何用?且信王、郭两位将军,决战之后再谈。”
“哦。”
再回到廿营宿地,相比别的营寨士气高涨,众人的情绪明显低迷了些。
他们之所以追随萧弈,除了个人魅力,有一部分原因是相信郭威平定三镇的秋毫无犯往后会成为常例。
这也是萧弈、陈光穗的矛盾所在。
萧弈还没进门,被秾拉到一旁。
“指挥。”
“怎么了?”
“驿市商铺里那些百姓……郭将军驻此数日,他们平安无恙,王峻那路兵一来,全都……”
萧弈目光落处,见秾眼中落下两滴泪水。
“午时,我还去买针线,邢娘子给了我一碗热汤,说郭将军与我们军纪严明,她娃儿才四岁,缠着我教了一个‘郭’字,她说,说‘往后见到这旗帜不害怕哩’,言犹在耳,言犹在耳……”
话到这里,秾哽咽大哭,摔坐在地上,干脆重重一拳击在地面上,砸得手上血肉模糊。
“肏!”
萧弈蹲下,拿干净的雪给他擦了伤口的泥渍,问道:“你还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