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他喜欢她

此刻扶著这孩子,鲁侯才终於有些真切感受,见她昏沉欲言,鲁侯忙凑近问:“好孩子,要说什么?”

一直惊愕维持著跪伏姿態的郁司巫忙爬近些,她心绪震盪已全无仪態,只剩下严重的忠诚,以及基於经验的询问:“这回要几两?下官即刻去取来!”

意识即將消散,少微用最后神智交待:“救治姜负,照看阿母……保护刘岐。”

这声音微弱,仅有近身之人有心之下才能够听闻,用衣袖替女儿挡雨的冯珠又涌出泪水,鲁侯忙点头,沾沾认定少微瞧不见这动作,雨中挥动翅膀落在老人肩头,翅膀狂扇老人的头和耳,聒噪地將他教导:“谨遵大王之令!谨遵大王之令!”

鲁侯心情混乱应答:“谨遵……记下了,都记下了!”

少微临昏去前,隱约听阿母说:“你大父他已遵令,只管放心,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快,將太祝安置诊看!”刘承抢过內侍递来的伞,未顾自身,高高撑过狸头顶。

参与祭祀的官员皇亲皆要在灵星宫过夜,一切用物齐备,少微很快被安置下来,冯珠始终跟著守著,一眼都不敢错开,半步也未曾远离。

许多人前来询问太祝情况,严相也亲自来过,因祭祀之事还需收尾,加上冯珠连说话都很小声,很担心女儿被人打搅,严相併未能久留,坐在榻边的申屠夫人笑著摇头。

灵星宫中官员內侍往来忙碌,刘岐也已至住处,正预备处理伤口。

未让隨行的医士动手,郁司巫亲自挑选出几名可信的巫医,带到六皇子处。

虽说这六皇子先前有眼不识神狸,却好在经宝泉之事后及时悔悟,今日这伤又是为了保护太祝那位神秘的师傅,且太祝亲口下令要將他保护,自是不能让他出任何差池。

被火箭所伤,远要比寻常箭伤来得严重,刘岐盘坐席榻上,解下了上半身衣袍,巫医正在为他拔箭。

此间之痛难以忍受,却有“保护刘岐”四字可作止痛之用。

刘岐心想,她必是担心有人会趁机在这灵星山上对他下手,於是她刚得到一些保护,便急於分来將他保护。

疼痛剧烈,血气腥甜,但与那日闯阵时衣袍上留下的血跡一样,都是与她存在更多关连的证明。唯一不同的是,那日闯阵时他仍认为自己因贪婪而痴魔,却依旧不明源头,而今日却有了明晰答案,就在挡下那支箭的瞬间——

事实上,在她將人救下的前一刻,他仍不能確认自己是否会判断有误,或者会不会与她一同陷入另一重算计当中,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彼时心间只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被拖入炼狱当中摔得心神粉碎,哪怕他坠入,也非要將她托起不可。若他力不能及,仍要面对最坏结果,那么碎也要同她碎在一起。

这已无关利益,全然逾越了结盟的界限,再不能用覬覦她的神妙能力作为自欺。

起初他对她示好,確是因为她的能力,於是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一成不变地將这个目的作为利益贪婪与不舍她离开的解释,借著这份粉饰的土壤,纵容另一种贪婪的生长。

直到抱著哪怕一切前功尽弃的念头挡下那一箭,偽饰被一箭射穿,对上她震惊的眼,他的真心就此现出原形。

他竟怀有这样的真心,经歷至亲之变,他早已不能確定真心二字是否存在,此一物难以捕捉,一旦对它起疑,即便再被他人赠予,也很难完全相信,唯有自己將它交出,才能確信它的存在。

付出真心,確信它存在,方觉这充斥著血腥背叛的诡异世间仍有一寸安全之地,箭刺过肩头的瞬间,他却感知到久违的安全安寧。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没有自己想得那样纯粹,他从起初便被她身上的“真”字吸引,她身上有太多令他震撼又渴求的羈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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