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咬牙:“他若执迷不悟,那就让他去死。”
“嗯,就这样说定。”家奴道:“反正杀了赤阳,怎么都是为她报仇了,不算吃亏。”
顿了顿,又道:“未遗余力,就算错失,却也无憾了。”
这话很洒脱,少微本想点头附和,以壮军心,但脖颈却挺得直直的,怎么也没能点头。
“我还是会有遗憾的。”她低声说。
自我驯化有底线,她的洒脱也有底线。
家奴默然一刻,道:“……其实我也会有。”
原想扮演一个成熟的长辈,但孩子如此直面人性的脆弱,何尝不是一种英勇,既然这样,他也不装了,否则显得太装了。
“有就有吧。”少微站起来:“计划不变,走到哪里算哪里。”
今日倘若中计,一刀抹了脖子死便死了,既决定活着就要经受熬磨,但活着不止是为了被熬磨,人仍要找,事仍要做,强求之心岂有道理更改。
少微大步回房,也大步走进那无可避免的煎熬中。
赤阳亦无可避免地经受着属于他的煎熬。
被剜去一目的痛苦放大了体疾的痛苦,两三日过去,痛苦更是与日俱增,一时被疼痛折磨得昏迷,一时又自昏迷中被折磨得清醒。
无需审讯之人动手,他已时时刻刻都在自我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