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多了。”墨狸边想边答:“衣物,被褥,糕点,炙肉,果子,屋子,柴禾……”
“住口!”顺真忍无可忍,闭上眼睛:“滚出去!”
他一刻也不想同这齣奇的傻子多待多说!
墨狸刚想起身,又坐好,道:“要滚也是你滚吧?这里是我家。”
顺真气极反笑,他倒是想滚,谁稀罕待在他家!
气到极致,他浑身发抖,脑海中又开始迴荡那少女的诛心之言,驀地呕出一口血,翻著白眼昏死过去。
待被赤裸上身的大汉强行灌药醒来时,只听耳边叮噹作响,涣散的视线看去,只见墨狸蹲在地上认真敲打铁器。
顺真动了动嘴,暂时无力说话,颤抖闭眼,然而那敲打声如魔音穿心,万分熬磨。
墨狸孜孜不倦,直將外头的天色敲打得如暗室一般昏昏。
值此昏暮之际,去往南山酬神的队伍归城,护送皇帝回宫。
宫门外,等候已久的郭食见圣驾归来,忙躬身迎上前,面上眉开眼笑,似有什么好消息,但未当眾言明,只扶著皇帝由高车换乘龙輦。
刘岐看在眼中,及时行礼告退。
龙輦上的皇帝看向他:“朕听闻你日夜不歇搜找反贼踪跡,且还有伤在身,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去盯著他们办事不迟,回吧。”
那身形頎长的少年在龙輦旁侧叉手躬身应声“诺”,又道:“多谢父皇。”
隨行的芮泽没有就此告退,而是和太子等人一起陪著皇帝返回了未央宫。
恭送龙輦远去,刘岐转身登车。
车马驰行,將经过城中漆器铺时,刘岐在车內轻叩了两下车窗。
骑马跟在车旁的邓护会意,回头向身后的亲卫递去眼神。
刘岐带人回到六皇子府时,头顶明月已高悬,待来至居院前,只见汤嘉候於院门外。
汤嘉迎上来要躬身施礼,四下无旁人,刘岐及时托住他一侧手肘,免去此礼,问:“长史有何要事?”
汤嘉回头看向院中,低声答:“殿下,有贵客登堂入室。”
凶禽巢穴无人敢犯,更无人可以不请自入,然而此登堂入室却是字面意思,来者已登进厅堂,踏入內室。
刘岐不再言一字,举步进院。
今日都去南山酬神,却不知真正的神气山君此刻唯独在他府上。
即便是前来问罪他为何荒废了正事,他也当快步去见。
入得室內,只见玄衣少女盘坐席案边,阿鹤在为她倒茶,阿婭侍立一旁。
黑衣夜行者登堂入室,安坐吃茶,刘岐见此一幕,几乎是发自本心地想要融进其中,哪怕这原本就是他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