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倒是年青活跃,长得也很俊美,可却是个傻的,只知往灶屋里钻,拽都拽不出来。
姜鱼更不必说了,那样小小一个,倒还要养着她长大,历来除了家生子,买女奴还是要买接近成年的才合算啊!
总之懒的懒,傻的傻,小的小,或好吃,或懒做,或兼具只会吃不会做——家主必是善心作祟,这才叫人坑骗了去!
偏生家主昨日发了话,只许这三人在居院出入,近身侍奉。
咏儿左思右想也不能服气,干脆跑去求见家主,劝说家主将这三人速速倒卖出去,哪怕赔些钱,总比砸在手里耗费米粮来得合算。
姜钱和姜墨又不见踪影,堂中仅有那姜小鱼在,这小鱼此刻叉腰立在盘坐案后喝药的家主身侧,也不管她是来告状的,先纠正她:“不可喊家主,要喊少主!”
咏儿当即想斥责她不懂规矩,但见家主搁下药碗,并未说话,只好忍着气反问:“少主一说从何而来,区区小婢胡言乱语。”
小鱼殷勤捧起空碗,昂首道出商量好的说辞:“少主敬奉神鬼才有今时成就,为感念神鬼恩德,少主要在府中敬神鬼为主,故而少主只称少主。”
巫者的鬼神信仰历来深重,咏儿脸色变化一阵,自也不敢顶撞,只是依旧不满这三人的存在,刚要再说,却听家主开了口,言辞直白简单:“我看着顺眼,心中喜欢,想用便用了。”
咏儿一下语塞,看着那盘坐案后的少女,只见其身穿深青色绣着鸟图腾的巫服,发辫乌黑,额间坠彩石,一双黑眸亮极,说话时与人对视着,带着天然的自主,看起来很不喜欢被规则道理捆缚。
被这双眼睛看着,咏儿再说不出不满的话,说得再多对方也不会听劝,不过自讨没脸。
她且还要年长几岁,此刻不禁感到一阵难堪,当即垂下头便要告退,却忽听那声音说:“我看你也觉得顺眼,不禁有些喜欢,之后你也可以来我居院中。他们说前院缺个掌事,便由你来做吧。”
咏儿惊异地抬头,因为惊喜害羞,很快红了双颊。
面对这几乎任性的青睐,她没有推辞,欣然拜下:“请家……少主放心,咏儿定不负少主厚爱!”
少微点点头:“去做事吧。”
“诺!”咏儿起身,躬身退出。
小鱼端着空碗,也跟着她一同出去。
此刻咏儿心情大好,再看这变成了“自己人”的小孩,莫名就顺眼许多,人虽小,却也伶俐勤快,想来只要好好调教,多少能做些事。
堂屋中,少微盘坐托腮,心想这咏儿若是奸细,她示以厚爱信任,给其做手脚的机会,便会加快其败露的过程。
若不是奸细,却主动跑来提醒她,生怕她受骗,可见性格直爽大胆,又有担当,必然能够帮她将这座宅院管理妥当。
如此思忖一番,少微不由暗忖,这分明就是驭人之术吧?如此高深的技艺,不曾想就被她这样随手用出了,好似水到渠成,大约有些天分在。
恰逢家奴从外面回来,少微遂将自己这番思量道出,并询问他:“我这样用人,你觉得如何?”
家奴沉吟一瞬,道:“虽说赤手空拳而来,但如此日夜精进不休,何愁大事不成。”
坐在这处属于自己的宅子里,听着这样的夸赞,少微也不禁更添向上的信心,她坐得笔直,已初显一家之主的派头,负责认真地询问家中事:“青牛带过来了?”
今日赵且安和墨狸一大早出门去了小院,前者负责牵来青牛,后者负责带人在地室中打铁。
少微此番又得来许多赏赐,悉数交给赵且安,让他暗中养人置物,那座隐蔽的小院恰可作为长久据点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