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兽夹?」老板有点意外,「要那干啥?家里招黄鼠狼了啊?」
「嗯,结实点的,越大越好。」柴米付了钱,接过盐和好几个粗糙的捕兽夹,塞进倒骑驴的车斗里,用破麻袋盖好。
回到家,天已经擦黑。柴秀正帮着苏婉烧火做饭,柴有庆蹲在牛棚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牛添草料。看见柴米回来,他赶紧站起来,搓着手:「回来了?那捕兽夹…干啥用?」
柴米没理他,把倒骑驴推进院子放好。她走到库房后面,就是宋家后墙对着的那条窄巷子。这里平时少有人走,地上除了牲口的蹄印,就是些杂草。柴米蹲下身,借着最后一点天光,仔细看着墙根和地面。翻墙的痕迹已经不太明显了,但靠近墙根的一小片泥地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其中一个特别深,鞋底前掌似乎磨损严重,形状有点怪。柴米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大小,心里更确定了。
她站起身,对跟在后面的柴有庆说:「爸,把你弄的兔子套拿来。还有,去灶膛里扒点草木灰,要细的,多弄点。」
柴有庆虽然满肚子疑问,还是赶紧照办。他把几个用粗铁丝拧成的大号套子拿过来,又用簸箕装了满满一簸箕还带着余温的草木灰。
到了天黑了。
柴米悄悄的去了宋秋水家里,之后和宋秋水说了话,便悄悄地走到宋家后墙根下。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大号捕兽夹的触发机关撑开,调整了弹簧的力度,确保足够紧,然后分散着埋在墙根下松软的泥土里,用薄薄一层浮土盖好,只露出一点点不显眼的圈口,正对着墙上可能落脚蹬踏的位置。做完这些,她又把那一簸箕草木灰,沿着墙根,均匀地、薄薄地撒了一层,特别是那几个可疑脚印附近,撒得更仔细。灰白色的细灰落在深色的泥地上,不仔细看倒也不明显。
农村确实有这个习惯,把那些烧火剩下的灰乱倒。
柴米把灰放到这里,基本上也就没人能看见下边有捕兽夹了。
随后又在旁边弄了几个兔子套。
可谓是机关重重了。
「嘶……柴米,你这整这幺多,万一我爹我妈看不着踩着了,这人不废了?」
「你不好不让他俩出来?」柴米说道:「对了,你二舅姥爷走了没?」
「走了。」宋秋水嘿嘿嘿一笑:「那老登让我给气跑了,说这辈子不来了。」
柴米把灰撒匀实了,又捡了几块碎石头虚虚盖在捕兽夹上头,这才拍掉手上的灰土。宋秋水跟在她屁股后头,伸着脖子看那几处不起眼的陷阱,小声道:「这能行?万一夹着野猫野狗咋整?」
「夹着啥算啥。」柴米语气淡得像水沟里的死水,「总比白丢二十只鸡强。对了,你家狗子今晚可整物资里边呆着,别出来,要是夹着狗子,我可赔不起。」
随后柴米又整个了绳子,上边系上几个小铃铛,一旦有人碰了捕兽夹倒了,铃铛就会响。
柴米拍掉手上的灰:「让你爹今晚别睡,在屋里等着。有动静也别冒头,等铃铛响。」
宋秋水点头:「行!我爹憋一肚子火呢,指定精神!」
「狗都关好,别出声。」柴米又叮嘱一句,转身往家走。
天黑透了。
月亮被云遮住,院子里黑得厉害。
屋里灯早就灭了。
宋青山躲在炕头底下那边,闷头抽着烟,烟头在黑暗里一明一灭。「这贼啥时候来呢?万一今晚不来,咱们不是白蹲一宿了?」
孟氏攥着衣角,小声问:「秋水,你说那贼就那幺不要脸,今晚还来?」
宋秋水也趴在窗边,紧张地盯着黑漆漆的后院:「妈,柴米说了,贼要是惦记上了,指定还得来。咱家库房新盖的,显眼,他尝着甜头了,能不惦记?再说了,柴米都说『肯定来』,肯定有谱。咱就按她说的,灯也灭了,狗也关好了,爹也猫这儿了,就等着铃铛响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