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秀知道,今晚这炕头是彻底没戏了。
「行行行,我惹不起,躲得起!」柴秀气鼓鼓地抱起自己的小薄被,「我去东屋!跟老爹挤就挤吧,总比在这儿看资本家剥削劳动成果强!」她刻意把「资本家」三个字咬得重重的,还瞪了柴米一眼。
柴米头都没擡,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去吧,记得把门掩好,别让耗子钻进去。对了,东屋还没烧炕,记得自己烧一下……嗯嗯,动静别整太大了,免得把我们吵醒。」
柴秀:「……」真是亲姐!
抱着被子,柴秀趿拉着鞋,不情不愿地挪到了东屋。柴有庆正靠着炕头抽烟袋呢,烟雾缭绕的,看见柴秀抱着被子进来,明显愣了一下。
「咋?炕上没地儿了?」柴有庆磕了磕烟灰。
「哼!让宋秋水占了!」柴秀没好气地把被子往炕上一扔,「爹,你去那边,给我腾个地方。」
柴有庆难得没吭声。
柴秀爬上炕,在炕梢找了个位置铺好被子。东屋的炕远没有西屋暖和,柴有庆又一直抽烟,空气里都带着股子烟油子味。
柴秀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心里把宋秋水又念叨了好几遍:都怪这个家伙!害得我跑这来闻二手烟!
就在她心里默默诅咒的时候,灶屋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弱的哼唧声,紧接着是爪子挠纸箱的「刺啦」声。柴秀竖起耳朵——是那俩小祖宗醒了!估计是饿了,或者觉得冷?她下意识地想爬起来去看看,但身体刚一动,又赌气地躺了回去。
「管它呢!爱叫叫去!又不是我的狗!」柴秀嘟囔着,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不过小狗一直挠那个纸壳箱,柴秀又没烧炕,炕还有点凉。
「烦死了!」柴秀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气呼呼地下炕。
柴有庆看着女儿风风火火地冲出去,摇摇头,又吧嗒了一口烟。
柴秀蹑手蹑脚出来,开灯。
看到那个破纸箱里,两只小狗正挤在一起。大脑袋果然精神头足些,扒着纸箱边缘正努力想往外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撇子则缩在角落,小身子微微发抖,哼唧声比大脑袋更细更可怜。
「啧!大晚上的,你俩嚎啥嚎!」柴秀压低声音训斥了一句,但还是走过去,蹲在纸箱边。她伸手进去,摸了摸两只小狗的脑袋。大脑袋立刻凑上来舔她的手,撇子则怯生生地往她手指上蹭了蹭,冰凉的鼻尖触感让柴秀心里那点怨气消了大半。
「冷了吧?二姨也真是,也不知道多放点垫的……」柴秀嘟囔着,起身去柴禾堆旁,又薅了几大把干燥柔软的玉米皮子回来,一层层铺在箱子底部,把两只小狗重新放了回去,还特意把撇子往暖和的地方塞了塞。两只小狗似乎感觉到了暖意和安全感,哼唧声渐渐小了下去,互相依偎着蜷缩起来。
之后柴秀偷摸出去拿了一些柴火,之后点火烧炕。
「人不如狗……不对,同命相连。」柴秀嘟囔着。
柴秀不敢说柴米的不是,就开始说她爹的不对来了,她进屋来说嘟囔着:「爸你这天啥也不干,之后回来了,也没人说啥,你自己炕都不烧火?」
柴有庆愣了愣:额……
随后柴有庆下地烧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