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是陷入了画局。」赵福生立时醒悟。
「画局?」谢景升愣了一愣,赵福生道:
「是王仆宜。」
众人对同山县鬼案并不了解——纵使了解最多的谢景升,也并不知道当年的王仆宜。
他是生来便注定会驭鬼的人,高高在上,并不知道哪年名满帝京的画手文人。
这位年轻人生错了时代,满身才华却成为了招祸的根。
他如昙花一现,曾在帝京短暂扬名,最终因名声被拘拿,继而被关押一生。
在同山县案件中,赵福生早前注意梁隅恶行,后又被秦、郝两家官司引住了心神,却一时疏忽了这位数十年前的画家才子的存在。
「咱们被困入了幻局。」
赵福生道。
「如果庞知县还在生,那他一定知道——」
她说到这里,心生感触。
厮人已逝。
赵福生强敛心神。
她想到自己与庞知县等人才入同山县府时,由那县府姓张的差役领入圣人厅,途经庭院,看到那数盏传说曾由王仆宜亲手制的灯。
灯内一点燃,光影从中透出,画纸上的美人便如活了过来,翩翩起舞。
此时自己等人被困入局中,如果从外部来看,是否众人身影也与当初自己跟庞知县看到的那些舞动的鬼影一致?
鬼域内的幻象不能让它们重复发生。
随着金漆鬼像将同山县的厉鬼吞噬一空,半空中的血雾颜色变深,月亮又开始下沉。
而当血月下沉后,消失的九层灯塔又会重现人世,众人会进入新一轮的轮回。
另有一队『赵福生』会出现在鬼域,会敲击锁上的塔门,接着听到塔内传来的抓门声。
……
赵福生一念及此,低头看向自己提在手中的鬼灯。
内里灯火闪了两下,灯晕迅速扩大。
纸人张的叹息声在她耳畔响起:
「你真精明,竟然让你发现了王宜仆的画局。」
随着他一说话,整个同山县开始迅速扭曲、变形,刹时间地底崩动,四面八方的鬼雾柔软如巾布,缓缓被收起,形成一个灯笼局。
头部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出口。
笼罩在众人眼前的血光,就是萦绕着血雾的火光余晕。
那巨大出口处,伴随着纸人张的声音响起,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当年王仆宜被困在九层塔,最终疯癫,死后厉鬼复苏,以自身皮囊作灯,形成一幅举世无双的『画』。」
纸人张笑道:
「入画者如入梦境,真假难分。」
那只眼睛之中闪出邪光:
「这个在生时任人拿捏的软弱无用书生,死后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他冷笑:
「梁隅何足为惧?」
「人活在世,就是能看到许多有趣的事。」纸人张的眼睛离开,接着一只大手凌空从头顶落下,摇了摇灯体。
他便如神明,伸手轻轻一摇,鬼域内便剧烈晃荡,众人竟似是都稳不住身形。
所有同山县的屋舍在这轻轻一晃之下灰飞烟灭,每一粒灰尘刹时间化为火光,落地的刹那又变为一个『活人』。
剧情周而复始。
赵福生不知自己等人何时着道,但发现了出口,她立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