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发披面,满身血污,整个人鬼气森森。
破裂的鬼镜表面荡漾出血光,他的眼睛透出镜面,怨毒的看向赵福生。
对于打神鞭的存在,他城惊且难以理解——他不明白在生时如此弱小不起眼的一县县令,为何死后厉鬼复苏,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竟然可伤及他的本体。
这冲击了他一惯的认知,令他惊恐愤怒。
刘义真呼喊的刹那,他看到赵福生停手回头。
不知为何,纸人张并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他内心『腾』地涌出滔天怒火。
赵福生转头竟然要走,他大声厉喝:
「赵福生,你干什幺?!」
「血镜现世,可颠倒阴阳,你不趁此机会杀我,莫非要去救人幺?」
「你是不是疯了?!」
「主次不分,轻重缓急你不懂,你这样的人,凭什幺驭使鬼榜这样的神物?」
血镜之内,纸人张大声怒骂。
赵福生脚步有片刻的停驻,她没有回头,只是道:
「疯的是你。」
「与杀人相较,救人自然重要得多。」
在她心里,人命远比杀人、出气更重要。
纵使纸人张恶贯满盈,纵使他这一脱困,要想再找到杀他机会,可能赵福生会付出极大代价,可她无法对昔日朋友见死不救。
也正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所以此次鬼祸,哪怕十分严重,哪怕提灯厉鬼一现,众人都知道生命岌岌可危,可万安县诸人没有人退却。
谢景升明知死路一条,却在危急关头为她引鬼。
武少春拼死一搏,只是想为她争取生机。
庞知县以老迈弱小之身点燃鬼灯,就是为了替她寻找机会。
她无法辜负这样的情感,不能将朋友性命之重排在杀人之后——哪怕明知这样的举动并不正确。
「你没有被好好的对待过,所以你既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也不尊重别人的生命。人命在你心中,就如牲畜。你在这样的世道成长,受尽法则欺压,」纸人张曾受暴力伤害,如今沦为以暴力期压别人的恶徒,「却自有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词。」
「我看不起你,但我也同情你。」
赵福生说完,已经大步走到提灯厉鬼身后。
她不再与纸人张多言,手中打神鞭再度举起,继而对准提灯厉鬼后背心处拍出。
『砰。』
打神鞭一击即中。
这个集同山县鬼祸之最的厉鬼,难缠凶狠,且赵福生以鬼鞭都无法对付的鬼物,在打神鞭的力量下迅速受到重创。
偌大鬼体顷刻间分崩瓦解。
无数冤魂厉鬼的残躯浮现,黑雾中闪过一张张痛苦异常的面容。
它们无声的呐喊,黑气仅持续了片刻,熬不到赵福生再挥打第二鞭,这可怕鬼物的身体随即如坍塌的大楼。
『轰隆——』
『轰隆——』
厉鬼身躯分解散架,累累白骨如小山般的散落。
打神鞭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坏提灯厉鬼身躯,惨白的电光分解厉鬼胳膊。
下一刻,它无法再抓提谢景升驭使的厉鬼,瞬间溃散的鬼臂化为尘烟。
谢景升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料死里逃生。
待他擡头一看,便见面前如山般的白骨倾倒,赵福生如同一座巍峨高山,挡在他身体前头。
「谢大人,多谢你的帮助。」
她的感谢声传来。
谢景升激灵一愣,随即便明白她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她一手提灯、一手持了一支古怪的长鞭,那灯影既吸引他跟随,可那古怪长鞭又给他极为可怕的威慑。
谢景升怔愣之际,赵福生道完谢,走向武少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