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与红气二者相争,鬼气之中不时显现出纸人张的脑袋,接着又幻化成臧君绩的模样。
纠缠了片刻后,那黑气猛地化为鬼灯升空,红气随后紧缠不放。
二者在鬼域内转动,如龙游天地,争斗不休。
“老祖宗——”
黑气之中,突然传来纸人张长叹:
“人死之后,果然意识全泯,连后辈血脉都不记得了。”
随后他道:
“不知人死后,可还有梦——”说完,幽幽的道:
“老祖宗,我有一梦,不知是你进我梦,还是我进你梦——”
话音一落,纸人张的身体在半空中显现,血光一点一点渗入他身躯中。
血色下,纸人张身上的黑袍被腐蚀,他残败不堪的身体展现在赵福生、余灵珠面前。
随即,只见他体内突然幽幽亮起了一点火光。
这火光与以往赵福生所感受到的火光不同,给人一种不堪直视的感觉。
火焰从纸人张脚底显现,如同逆烧的蜡烛,缓缓升向他头顶处,须臾功夫,只见那火光冲向他头顶处。
这如同面盆大小的火光将纸人张的面容照亮,清晰的映照出他的痛苦。
他的面容变得惨白,整个人如同蜡烛一般迅速融化,血影渗入他身体中,与他融化的身躯合二为一,纸人张的生平记忆、喜怒哀乐、怨恨诅咒化为人生大梦。
纸人张请臧君绩入梦。
他这一生跌宕起伏,年少穷困,年轻时又娶妻生子,生活充满希望;
可偏偏好景不长,他生活被鬼祸所毁,从此心性大变,再不复以往。
纸人张身上煞气之重,不下于厉鬼。
这些年为了平鬼祸,他不择手段,以自身力量拼接厉鬼残躯,也悟出了属于自己的法则。
大梦平生。
臧君绩请入梦中来!
这对相隔了数代血缘的臧氏族人在鬼梦以诡异的方式相互吞噬、相互影响。
纸人张想灭除人世,臧君绩想镇压厉鬼。
忽而东风压倒西风——当纸人张意识占据上风,臧君绩压制的厉鬼脱困。
那些捆缠在它身上的鬼线断落,无数厉鬼冤魂流落鬼域。
而当臧君绩法则占据上风,纸人张便情不自禁想起早年家逢剧变时,心中曾立下的誓言:誓要除尽天下鬼物。
于是‘他’伸手一捞,又将游荡在鬼域内的厉鬼游魂困在身侧。
……
如此反复,大梦初醒,二者道不同、不相为谋。
纸人张除了恨鬼,同样恨人。
臧君绩没有意识,它只想镇鬼,杀人只是因为法则的连带罢了。
二气纠缠,接着分道扬镳。
一具鬼尸被二者之间不同的法则分裂,在纸人张请臧君绩入梦的法则之中,他的意识被臧君绩吞噬了一半,而臧君绩的法则也同样影响了他。
这一场斗法悄无声息,却又凶险异常,间或夹杂着阴差马面从中穿梭。
它手举弯刀,不时砍割向二鬼,偶尔割下一片黑气,趁机吞入腹中。
纸人张的意识被某种可怕力量蚕食。
他付出了一半意识的代价,终于得以脱困。
但仅只是片刻的纠缠,纸人张与臧君绩之间沾染因果。
血红的线牵连在一人、一鬼之间。
臧君绩居于正中,而它身上的其余红线,则拴系于赵福生身上。
纸人张铁了心不惜代价要逃走。
此时大雨之下,地面浮现无数脚印,朱光岭现身,脚印所困之处,将无数灯笼困囿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