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娘得了宋妙吩咐,去报了申屠户、冯婶子,说清楚来龙去脉,只说食肆有事,也不多留,匆匆就走。
申、冯两个,都是做惯生意的,一听程二娘话音,哪里不晓得宋妙意思。
以宋记此时体量,已然大客,说话不用说破,两人当即就动了起来,使了熟人,到处去帮着打听。
也是凑巧,也是那许师傅「命好」——申屠户自得了宋妙这个客,先前采买肉量少的时候,他没有怠慢,也不说她选肉精细,十分痛快买卖,两边做熟了,等到宋妙生意渐大,采买渐多,尤其近些日子她回京之后,增多人手,加多品类,特别还做肉干。
十斤鲜肉不过得四斤干,宋记的单量又大又稳定,还要早饭做馒头、卷粉,中午小饭桌等等,每日猪肉打底也要买个一二百斤,又买羊肉。
申屠户往日不过做猪肉生意,一天一头猪也卖不完,被宋妙这里托举得一天进货两三头猪,为了不跑掉她的生意,连羊肉也搭着卖。
他这里品种多,肉色齐全,叫人能选得多,客人来得也比从前多,生意一日好过一日,眼下一个档口已经不够做,才又添了个新档口,正把乡下两个侄儿喊来帮忙。
申家本来人口就多,三儿两女,除却最小的年龄不够,只是帮忙,另外四个也在左近做肉菜果子生意,卖菜的、卖果子的,正一心凑到跟前给宋记供货。
难得有这个机会,简直一家人都想着要表现。
一时能走开的都出动了,从来人多好种田,十来个人撒出去,很快就找到了车夫踪影。
于是乎,许师傅这里还骂到兴头上呢。
「……你们不晓得,那肉都生了蛆,我实在没眼看!做吃食的,怎幺能这幺丧良心,若叫……」
那「叫」字还没落音,茶肆门口,已然听得一声怒吼:「兀那舌头生疮的!你说谁家肉生蛆??!!」
声音如同炸雷,轰得许师傅一个激灵,忙不迭转头一看,见是个生面孔,不过年纪不大,身量也寻常。
许师傅一下子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冷笑道:「我说酸枣巷的宋记食肆,干你屁事,你莫非看那家娘们生得好,要给她说话?她家成日买烂肉,臭鱼!也不晓得哪里摸出来的肉、鱼,原就差得不行了,又隔了夜,这样热的天,到处都长蛆……」
许师傅说着说着,刚开始还看向对面,见他不说话,只黑着脸,忍不住转头同边上的人比划,正起劲呢,余光瞥见那门外进来一群人。
当头那个粗壮高大得很,络腮胡子,一进门,就直奔自己而来。
他隐约察觉不对,停了嘴,正要问话,那络腮胡子已经到了面前。
许师傅面前一暗,一回头,眼前一道劲风,总算提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往一旁桌下钻,叫道:「打人啦!打人啦!!报官!谁人替我赶紧报官!!」
那桌上本来坐着的人忙让开去。
络腮胡子举着拳头,大声骂道:「姓许的,你给我滚出来——你在这里满嘴喷粪,说宋记烂肉臭鱼,满肉坊谁不晓得宋记的肉是在我家拿的货,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我申家甚时得罪你了??」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