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严只说自己父母双亡,眼下投在朱展家中,对外说是投奔姑婆周氏,其实是被人收养,得了对方资助。
「你说出去也不要紧,我本就是靠人善心……」
杨勉怒道:「你把我当什幺了!」
又道:「朱展家里人好,不想外头人乱说——我难道就坏?」
他道:「总有那些嘴巴喷粪的,喜欢对别人说来说去,我娘比我爹大四岁,前头嫁过一个大爹,那大爹没了,才再嫁的我爹,外头老有多嘴的说我娘带我姐来家里是为了谋家产,难听死了,还要到我面前说嘴,好似看着我家和和美美的,他们就着急一样——你不要理那些人!我娘说,他们跟苍蝇一样,鸡蛋没缝,还要六条腿站上去搓手呢!」
「我看你马步好扎实,射箭也准,童师父老夸你,你是不是有什幺诀窍啊?」
「旁的诀窍没有,我就是多练,我一天拉三百下弓,扎一个时辰马步,胳膊上、脚上,会挂沙袋——师父喊我不要拉那幺多,挂那幺重,说这样不好,我总忍不住……」
杨勉吓了一跳,道:「你也太努力过头了,小心胳膊疼、腿疼!」
马车抵达杨家的时候,两人已经称兄道弟起来。
等到了地方,杨勉一进门,就大声叫姐姐,喊哥哥妹妹,叫爹娘,叫姑姑姑父,又把梁严给强拉了进去,嘴里嚷嚷道:「我有个武馆里的朋友今儿一道回来了!」
杨家显然惯来热情好客,一个两个,就对着梁严招呼起来,又端茶送水,又看座,又留他吃饭,还有要留他过夜的。
梁严直说自己有事,一会还要回家吃饭,根本无人理会。
杨母道:「你家在哪里?我喊人去送个信,就说中午留在我们家吃饭,你们小孩子朋友间走动,谁不是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的?」
又道:「勉哥儿从前那许多师兄弟来,回回都要在家吃饭的!」
杨勉忙道:「娘,你别强留他,下次再来,他还要赶着回去上课——捎带点方便路上吃的就行!」
一时又叫姑父,说了梁严来意。
「……他那姐姐想要做烧炉,能烤鹅、烤鸡鸭的!」
那姑父便道:「要做什幺样?是地上瓦窑炉,还是靠地的砖窑炉?」
梁严听得宋妙形容过,忙道:「姐姐说最好是地上的炉子,好清理!」
杨姑父就道:「后头院子里才造了一个,也是地上的,我带你去瞧瞧是不是。」
一时领了梁严过去看,看完炉子,一聊,竟还有图纸——他又拿了图纸出来,最后道:「不晓得你那姐姐要的什幺炉子,我也只会做砖砌、瓦砌的,另还有土窑,旁的就不会了,你去问问是不是她想要的样式。」
梁严仔细问得清楚了,匆忙道了谢,就要出门,最后到底没有推掉,被塞了几个夹肉酥饼出门。
他喊了骡车,直奔酸枣巷。
一进门,就见里头一个人正收拾屋中碗筷。
梁严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只以为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