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仍旧出摊。
昨日卷粉限额是一人四条,食材也多备了,自然有更多人吃到了味道。
因知再瞒不过去,先前带起来的“卷粉味道寻常,不如吃糯米饭”言论,一下子就消散了。
宋记在南麓、太学两处学生里从来是饱有口碑的。
这口碑是从糯米饭、烧麦、雪蒸糕、黄馍馍、各色饮子,另有先前一顿猪脚饭、一顿芋头扣肉处慢慢奠定下来的,很牢固。
于是对于新出的卷粉,吃过的人想再吃,或者试试其他口味,没吃过的人想吃,等到第三日出摊的时候,眼见又是僧多粥少,买到的人少,买不到的人多,众学生都有些着急起来,帮着宋妙想办法。
有让她再请一个人的,有南麓的学生催她在酸枣巷尾的食肆里开早食档口的,甚至有太学生异想天开,提议大家可以轮流天一亮就爬起来去宋记帮着蒸糯米饭、洗菜的,也不用给银钱,只用包一天的餐就行。
最后,连食街上摆摊的同行也看不下去,隔壁柳嫂子来寻她道:“小宋,你这里人手足,可以多做些,尤其是那卷粉,眼下排队的人太多了,还有老多人买不到,日子久了,他们总白凑数久了,就不愿意再出来了——你还是多备些吧!”
——却是害怕学生们买不到,恶了宋记就算了,要是不肯出来,又会叫她们生意回到先前。
由奢入俭难啊!
宋妙只笑笑,道了谢,不置可否。
她一向觉得生意不能做尽,只有大家一起吃肉喝汤,才能和气生财。
况且宋记此时只有两个半人,做的早饭不仅要供食巷,还要供巡铺、京都府衙、并有两个城门口——给巡兵们的,再有沿途一些熟客预订,活计已经非常多了,实在不能再增加份量。
一天不过十二个时辰,人的力气是有上限的。
中午还要给夫子们做饭,晚上时不时又有招待,要是把时间同精力都放在早食上了,中午、晚上就顾不过来了。
而只做学生生意从来都不是长久之计,客人类型、来源越广泛,生意就越稳当,越不容易出问题——不然刮风下雨、衙门管制、书院发话,随便一样,都能叫食巷这个摊子再摆不下去。
不说其他,只说原本的宋家食肆,先前靠着南麓书院红红火火了许多年,去年年初山长一句话,一条街的铺子说倒就倒,难道不是前车之鉴?
再一说,宋妙虽然缺钱,也着急赚钱,但并不想为了急功近利,盲目扩张。
招不到合适的人手,保证不了出品,一旦味道不对,现在抢着排宋记的学生们立刻就会翻脸——做吃的,最忌讳把食客当傻子,以为他们都长了条迟钝舌头。
宋妙的担忧并不是白来。
南麓书院从前钻狗洞的人虽多,到底学生们是分批而出的,也晓得躲躲藏藏。
而今一群人为了排宋记,一个赛一个的早,一个狗洞不够用,又新添了两个三个,钻洞的队列也越来越长。
这样大的动静,学谕们先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见得院内越发明目张胆,自然不能再这么听之任之,少不得出面警示诫谕。
凡事有张有弛,风纪一抓抓两年,再紧的弦都要崩断了,学生怨声载道,此时听得上头学谕发话,面上唯唯诺诺,私底下仍旧我行我素,该翻墙的翻墙,该钻洞的钻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