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离京之前,因程二娘不肯白拿每月例钱,便把自己要重新修葺屋子的想法说了,请其帮着在京中打听各家价钱,从材料、到人力,好回来时候做个比对。
她当时一则为了叫对方安心拿钱,二则也是比对出来,等到真正动工时候,心中多少有个数。
谁成想,抚州娘子果然厉害,当得了家,做得了事,竟然给了这样大的惊喜!
她忍不住上前去看。
麻纸已经切打得非常细碎,同石灰浆混在一起,刷在墙上,白白的,摸起来没有一点凹凸不平的触感,肉眼可见,那“刷墙匠”必定用足了心力。
此时正收拾行李,大家进进出出的,不好说事,但宋妙下一回同程二娘迎面相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轻把了一下对方的胳膊。
“二娘子哪里学来的手艺?这墙刷得正正合着我心意!也太好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眼睛不住去看墙,显然是真的喜欢,真的合心意。
程二娘原本还有一点紧张,见得宋妙这样反应,一应紧张早化为高兴,被夸得嘴角笑咧咧的,走起路来,竟是有点足下打飘。
她先指着人往后院走,忍不住又回头来拉宋妙的袖子,低声道:“今天天色有些暗了,看不太清,明日娘子再仔细瞧瞧,或许有没刷好的地方哩!到时候我再来补!”
——虽是年纪不小,还是忍不住卖起乖来。
***
宋妙此行出发的时候东西就很多,锅碗瓢盆、家什细软的,又有不少干货吃食,装了半车厢。
眼下回来,腾笼换鸟,东西虽吃用了些去,却又添了伙房的娘子、婶子送的东西,当地土仪吃食,另有那张公厨硬要塞了几坛子自己腌的各色糟食,再有宋妙提前做的几大坛子青梅露。
即便四个大人加两个小人一起动手,也了许久,才把行李都搬回了屋子里。
宋妙本要留那镖师同车夫吃饭,二人赶着回京城镖局去交镖领钱,因说那一处也有饭吃,只喝了盏茶就告辞走了。
这会子天色已晚,宋妙同梁严两个又是连日赶路,疲倦得很,虽是已经到了晚饭时分,许是在车厢里晃久了,都没什么胃口。
梁严甚至同宋妙道:“宋姐姐,我不饿,晚上喝两口水就好了!”
自然不可能只喝水。
程二娘也晓得自己手艺寻常,忙道:“我去外头买些熟食回来,给娘子同小严接风!”
她提着篮子出了门。
宋妙想了想,把小莲招了过来,道:“你梁严哥今晚在家住,一会先要洗漱,你帮姐姐带一下他好不好?”
虽不知道怎么回事,难得家里来了个玩伴,又被宋妙安排差事,小莲喜滋滋的,连忙应了,急吼吼抱了自己平日里用的梳子、木盆,皂角等物出来,道:“梁子哥,我把我的东西让给你用!”
等宋妙洗漱好了,换了衣服出来,就见梁严尚在洗头,而小莲搬了两个小几子在前堂,一个坐,一个放了一只装得半满的海碗,手中拿着把葵扇,正对着那海碗扇啊扇。
她听得动静,一抬头,看到宋妙,已经立刻站了起来,指着一旁那张空躺椅,道:“姐姐,姐姐,快!你快坐这里!”
见孩子这样着急,宋妙好奇坐了过去,问道:“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