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叫屈

他端坐不动,却是上下打量了一眼钱忠明,问道:“滑州通判姓什么?”

钱忠明一愣,只觉奇怪,却是忙道:“岑通判,姓岑。”

冯干办冷笑一声,顿时翻了脸,哼道:“原来你也知道是姓岑啊?你姓岑吗?既是不姓,啰嗦什么?”

又把手中杯盏往桌上一撂,骂道:“我好歹也是个干办,有正经官身在,没事跑上门来,请个孔目回去?你也配??”

又硬邦邦道:“既然岑通判在忙,我就在此处等他忙完,再来讨理!”

或许年轻时候受过些气,但自打连着送走了几位州官,钱忠明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还遭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他气得牙痛!

但眼见此人不是个善茬,一时半会打发不走,又晓得这事一旦闹得不好,只怕引来麻烦,他忙吩咐下头人安排招待宴席,又强忍着怒气,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把那冯干办说服。

***

且不说此处钱忠明又气又恨又忙,后衙之中,得知来了许多粮谷,钱忠明却撂了担子,那通判岑德彰却是又急又忙。

他先还只是觉得麻烦,等叫了几拨人来,这个说不晓得哪里能安排那许多粮食,没有合适库房,那个说手头人都派发出去了,近来流民甚多,城中杂乱,又有招募役夫事,早已个个有了安排,又有人道前次通判要加紧巡查,他们把不少吏员都安排出去巡街了云云,一时半会,叫不回来。

岑德彰只是性子弱些,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来这是钱忠明正赤了膊拉弓给自己看那梆硬的石头肉。

都说最怕老实人被逼到极处。

他到底是两榜进士,也外放做官过,手下还有几个幕僚,今次吴公事同那韩砺二人,一个已经从早到晚蹲在城外河谷处研判地势、水线,好划出最好挖的新河走线,一个则是连番奔波,分明道路不通,还竭力从外头寻了粮谷来。

到了这样地步,岑德彰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

他一咬牙,也不管下头人如何推脱,因叫不动钱忠明,还晓得分头击破。

来了半年多,岑德彰对衙门里头人也有了个大概印象,寻了个平日里最为唯唯诺诺,受人排挤的,亲自叫来面前,让此人把各处库房情况做个摸排。

那小吏吓得脸都白了,忙道:“通判,不是小的不干,实在那些个库房分在不同地方,一一跑过去,又要查明其中库存,莫说只给半天,就是给个十天八天,也数不清楚啊!况且眼下只有我一个人……”

岑德彰这回却再不像从前一样好打发,道:“我给你从州学里头调用二十个学生!”

说着马上安排幕僚去开征调令。

那小吏“扑通”一声,已是跪在地上,想了半天,因不知怎么办,却是结结实实往边上一栽,俨然已经晕过去。

他倒地倒得实在生硬,倒之前,还从喉咙里发出过分刻意的一声“啊”,一看就是假晕。

但人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岑德彰实在也再做不出强逼的事情。

他忍着气,又气自己硬不起强横不起来,又气这一群刁吏滑吏,到得最后,却只化作一句话,同底下门客道:“罢了,找个人来,把他送回去,实在不行,找个大夫来看看。”

那门客在岑德彰手下久待,劝也劝过,说也说过,毕竟只是门客,懒得再啰嗦,出去叫了个杂役,一道将人扶走了。

上一页目录下一页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