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其余人才晓得自己为什么挣不到那额外一个时辰十二文——原是个个家中有幼儿的——也忙上前,这个说家中不需要照管,那个说自己一样可以加班加点,不用顾忌太多。
但也有三四个没敢出声的,却是家里娃儿实在太小,又无人帮著照应,只好按著时间回去。
宋妙把人一一记下,確认了人姓名,復才道:“我晓得了,日后会看著安排。”
正好此时出去外头办事人陆续回来,已经到得七七八八。
宋妙將人召集起来,只说自己欲要招人去城外建造棚屋,明早就在官驛外设点,让眾人回去之后,可以同左右亲朋邻里宣传一番,因要的人多,时间又紧,能帮著介绍的,按人头给钱,至於数额,便是先前韩礪所说的十文一个人头。
一时个个都要窜跳起来,再顾不得耽搁,人人告辞回家去了。
因事情太多太杂,送走了一干妇人后,等宋妙腾出手来,已经比从前晚了不少。
因得了驛卒来报,说是已经看见学生从巷子头走进来,想必不用多久就能回到,宋妙原是答应了每日给眾人做一两道添菜,眼见时间紧,忙洗了手,去看厨房里今晚菜色安排。
此时已近饭点,张厨子带著学徒已经把公厨里头的饭菜做好,滷鹅糟鸭,燉鱼燜羊,几乎道道不是加了多多茱萸,就是加了重酱,素菜虽有两个,也是浓油赤酱,与平日里区別甚大。
宋妙看著只觉奇怪,少不得去问一句。
那张厨子被问得一肚子苦水,嘆道:“別提了,你这两日忙,估摸著没瞧见,我也没好跟你抱怨——前儿官驛里来了一队人马,当头是个发运副使,下头又有不少属官,也不知怎的那样口重,连著好几顿挑剔我,不是说饭菜滋味不足,就是说肉有腥臊气,他们上官一口都吃不下,叫我设法压一压……”
宋妙更觉得奇怪了,道:“这两日我也吃了张公厨做的饭菜,没觉得哪里滋味不足,更不至於腥臊得吃不下啊。”
张厨子得了宋妙这一句,简直眼泪都要落下来,激动道:“你这样的舌头,你这样的手艺,你都没觉得我做的菜味道有问题是不是?!”
他长吁短嘆,道:“晌午驛丞还特地把我叫过去,叫我多用点心,不要得罪了上官——今次这一位是江淮发运司里头副使,差事大,很有些威风……”
宋妙便同他道:“其实未必是你饭菜味道做得不好,或许那官人別有他想,心思不在饮食之上,这才吃什么都没胃口。”
到底此事不是自己能管的,眼见时间已经很赶,宋妙略安慰了张公厨几句,便忙著先去备菜。
今日炸了虾枣,此时又急,因见张厨子做的菜口重,她想著索性做个与其相反的。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今日剩的食材居然不少。
大饼同她解释道:“说是前儿新来了一位发运副使,一行人半夜三更还要点宵夜,结果后厨里昨晚没准备,张公厨还回家了,今天给他们好一阵排揎,因怕今晚又著急要,张公厨他们特地留了许多食材。”
宋妙闻言,便也不去拿张厨子的好肉、好菜,免得他晚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先叫大饼去洗葱,自己则是取了一大块猪前腿肉出来切成肉片,又轻轻剁了两下,下盐、酱油、椒並少少一点水,將那半糜半片的前腿肉拌匀了,放在一旁稍作醃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