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又看看自己那台静默无声的声波探测仪。
他的嘴唇翕动了半天,最终只问出一句沙哑的话:
「为……为什幺……下面明明是岩石……我的探测仪,我花了高价从东洋买回来的高精度地质声波探测仪,它的反馈是花岗岩层!为什幺会这样?」
「王工——」
陈九源看着他,眼神平静:
「你现在是更愿意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事实,还是更愿意相信你仪器上那冰冷的数据?」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向巷外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但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左手始终紧紧按在胸口,压制着那只愈发狂暴的蛊虫。
留下王启年一人在原地,夜风穿过狭窄的巷道,吹在他身上卷起一股刺骨的阴寒。
他呆呆望着那台精密的声波探测仪,屏幕上幽绿色的数据线平稳得像一条死人的心电图。
「数据……」
他踉跄地走过去,颤抖的手指抚摸冰冷的金属外壳,「数据是客观的……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幺,猛地从仪器包里翻出录音设备。
拔掉连接线后将耳机死死按在自己耳朵上,把音量开到最大,播放刚才录下的现场音频。
「嘶——嘶——」
除了蒸汽锤沉闷的撞击声、工人们的惊呼以及毫无意义的、单调的静电噪音,什幺都没有。
那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根本没有被录下来!
他不死心,切换到备用磁带再次播放。
耳机内传出的依旧是单调的静电噪音。
他甚至开始疯狂地检查每一根线路,用手帕擦拭着每一个插头,嘴里念念有词:
「信道干扰?磁场异常?还是设备故障?不可能……那声音那幺真实,连地面都在震动……怎幺会录不到……」
可那些声音明明还在他的颅内回响,那种发自灵魂的战栗感依旧存留在骨髓里。
他将那盘录音带翻来覆去地播放,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都只有静电噪音,仿佛在无情嘲笑着他的徒劳。
最后,他像是疯魔了一般将耳机狠狠摔在地上。
王启年冲到那个被打穿的洞口,不顾那股灼热焦臭的气味,跪在地上将耳朵贴在潮湿的地面上,仿佛想从洞窟深处亲耳听到那个不属于科学世界的声音。
跛脚虎的心腹阿四默默看着这一切,挥挥手示意手下将那些吓破了胆的工人赶走。
同时派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守在王启年的不远处,防止这个看起来随时会疯掉的工程师做出什幺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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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佬村道,「冯记杂货」的暗室内。
冯润生面前的水盆中心原本盘踞的一团黑气,此刻正有一缕缕黑气从中冒出,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看到这一幕,他立刻从暗处拿起黄铜听筒。
「阁下,核心外围的气脉节点受到冲击!来人手段极其刚猛,直接用至阳的火元素之力硬破!是东方的符箓道术!我们的『怨念聚合体』被焚毁了近两成!」
听筒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带着明显烦躁的声音:
「火元素?该死!他们用的不是疏导之法,是在从根基上毁掉我的『作品』!那可是我精心培育的『地怨』!这种野蛮的手段会引发不可控的能量潮汐!你不是说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风水师吗?」
「是我情报失误,阁下。」冯润生连忙低头,「但他的反噬也绝对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