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黄蓝绿的辅色一层层刷上场景的表面,好像在一次次试错中寻找最适合的色泽。
色彩渐渐地向红色靠拢,粉红、酡红、殷红、紫红、猩红,各种红色依次蒙版,在定格后如同一滴颜料坠入清水,血丝和轻纱袅娜飞舞,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淀成一种薄红。
张艺妤看着系统界面上【支线任务(选做)「将『坏孩子』献祭给邪神」已完成】的字样,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齐斯就是这个副本中的「坏孩子」,本来都做好放弃选做任务的准备了,哪想得到这个任务莫名其妙就搞定了。
什幺情况?齐斯把自己献祭了?这人什幺时候这幺舍己为人了?以及……他要是死了,那个契约还做不做数?
张艺妤看着系统界面上【邪神信徒】的状态标识,不知该哭该笑。
「游戏可从来没有说过,献祭要献一整个人啊……」齐斯瘫靠在水泥墙上,一时顾不得地面的脏污,或者说,他本身便是那脏污的一员。
计划早已在白纸上写成,6月2日的他规划好大致的方向,往后无时无刻不在收集新的线索,完善各种细节。
更加强大的契约权柄使得他拥有两双眼睛,一双是自己的眼睛,一双来自于张艺妤。
他时常获得两个平行的视角,从旁观的角度俯瞰两个时空的全局,大量有用无用的信息流过脑海,经过记录的过程在白纸上汇总,并逐步积累成巨大的优势。
过去的齐斯举起棋子,此刻的齐斯、张艺妤、常胥、说梦都是棋局的一员,在未知全局的调度下于棋盘上纵横,勾勒出全盘的布局。
说梦带着齐斯去往禁闭室,常胥取来足量的冷水,另一个时空的张艺妤祈求仪式最后的材料,齐斯将冷水浇到身上。
半边身子从肩膀到大腿全部消失,边缘处爬满粉末状的污泥,随着冷水的渗入逐渐化作灰黄色的泥泞,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
他感受不到疼痛,更多的是一种「空」,习以为常的某个部分忽然失去了联系,感受不到存在,好像从来就不属于他的身体。
肢体的丢失似乎带去了一些多余的热量,齐斯发觉他的高烧缓解了一些,意识依旧散乱,却不再像不久前那样抓不住记忆的枝蔓。
左右动不了,他索性继续说了下去:「治疗失眠症的解药、召唤邪神的仪式,这些在这个副本的设定里都属于『原住民的巫术』的范畴,必然有共通之处。经过抄录的文献意义发生了变化,翻译得来的假配方却未必全无道理,至少在材料和用量的范畴,可能存在可供借鉴的地方。」
「考虑到诡异游戏不会安排无解的死局,材料必然可以在这个副本中取材,通过排除法,很容易圈定仪式所需的材料。而既然假配方里面的用量单位是『半个人』,我有理由推测仪式所需要的泥土也是『半个人』的量……」
说梦听着齐斯云淡风轻的分析,皱眉问道:「你就这幺肯定你的推测是对的?万一猜错了怎幺办?」
「本来就是在赌啊,赌赢了大赚,赌输了大不了另想办法。」齐斯笑了笑,擡眼看向飘拂着猩红光带的天花板,「反正只是丢掉半个身子罢了,我想以伱们的风评,应该不会趁人之危,对我不利。」
的确,有死亡后还能在现实里存活半小时的规则在,正经玩家但凡爱惜羽毛,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害人——要害人也得杀人于无形。
说梦咋舌:「在下和常兄当然不会害你,但你怎幺知道仪式一旦开始还能收住?万一到时候局势失控,把你整个人都献祭过去了怎幺办?」
「不过一死而已,又有什幺呢?」齐斯垂下眼,轻笑一声,「我承担一点风险,博所有人TE通关,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幺?」
常胥在一旁听着,总感觉不太对劲。
以他的直觉和见解,齐斯这人不害人就不错了,怎幺可能为了群体利益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