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会有一两个蛛茧发出细微的、「噗」的撕裂声,接着茧壳破裂,粘稠的透明液体随之滴落——然后,从中爬出一只只体型硕大、节肢狰狞的蜘蛛。
它们通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与周围的蛛网几乎同色。
这些新生的蜘蛛似乎对骤然降临的世界感到极度困惑。
它们跌落在厚厚的落叶与积网之上,并不立刻爬走,反而在原地显得有些笨拙地打着转,几只步足试探性地擡起、放下,仿佛在适应这具陌生的躯体,又像是在迷茫中试图辨认方向,其中一只甚至用前肢碰了碰自己刚刚脱离的破碎茧壳,动作迟缓,带着一种无意识的、令人不安的迟疑。
但这种状态的持续时间极为短暂,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一种本能般的驱动便取代了最初的茫然,它们迅速调整过来,以一种异常敏捷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融入周围遍布蛛网的阴暗环境,消失在苍白森林的更深处。
蔷薇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刚刚破茧而出的蜘蛛,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它们————都是人。」
这话没头没尾,让几人一愣。
林盼盼有些发怔地问:「蔷薇姐姐————你说谁都是人?」
小莉却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唰地白了,声音发紧:「她说的是那些蜘蛛!那些蜘蛛是人变的!」
「什幺?!」雷骁骇然失色,猛地看向那些爬行的怪物:「刚那蜘蛛是人?!"
村长幽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右侧头颅带着讥诮:「看来你对诅咒一道,果然还有些天赋————没错,它们曾经是人。之前给你们送还行囊的,此刻在林间爬行的,乃至你们看到的每一个茧————里面都是人。
众人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呼吸都为之一窒。
村长右侧的脑袋继续冷笑着补刀:「怎幺?现在知道怕了?放心,你们一会儿————也会变成这样的茧子。」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几人脸色惨白。
钟镇野眉头紧锁,沉声问道:「请前辈明言,这究竟是怎幺回事?」
村长居中的头颅缓缓叹息,三重音带着无尽的苍凉:「这便是我们死村」延续至今,对抗血脉诅咒的唯一方法。当年那些老东西留在我们先祖血脉里的恶毒诅咒,即使过了数百年依旧无法根除,村里的孩子,若不及早处理,一到十六岁后便会承受无边痛苦,最终血肉消融,尸骨无存。」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而用这蛛蜕之法」,即便失败,无法完全逆转诅咒,至少————能让他们换一种方式活」下去,他们只是失去了人类的形体,思维大多得以保留,也能与亲人相伴————这,已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这番解释非但没能让人安心,反而更添毛骨悚然。
汪好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看向钟镇野,声音压得极低:「我现在觉得————三成的成功率,还是太低了————」
雷骁也磨着后槽牙,看向村长:「那我们失败了————也会变成这种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