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瓷人突然齐声高喊,声音越来越急促!
它们的笑容越发夸张,瓷质的眼珠死死盯着钟镇野,身体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整个后院都回荡着瓷器碰撞的刺耳声响。
钟镇野擡头看了眼屋檐下摇曳的红灯笼,那些灯笼在风中轻轻摆动,投下的光影在地面上扭曲变形。
他冷笑一声,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好意思,我看破你的招数了。」
说罢,他伸手抓起桌上一个「春卷」模样的瓷器,在众目之下,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用力咬了下去!
照理来说,这一口咬下,钟镇野应该会咬到一片坚硬。
他可能会被崩掉牙、又或者把瓷器咬碎刺破口腔。
然而—·
这一口咬下,涌进嘴里的,却是香气。
预想中瓷器碎裂的触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肉汁从酥皮中溢出,烫得他舌尖微微一缩。
虾仁的鲜甜混看香菇的醇厚在口腔里扩散,韭黄脆嫩的口感如此真实,甚至能尝到胡椒粉刺激的辛辣味,这是一个真正的、刚出锅的春卷。
他下意识地咀嚼了两下,酥皮在齿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个瞬间,一阵微风拂过后院。
那风来得蹊跷,像是从虚无中凭空生出,轻柔却带着某种说不清的韵律。
钟镇野看见「林盼盼」瓷质的耳垂上突然浮现出那对熟悉的聆魄铛;「雷骁」的手指上凭空出现了雷罡虎眼戒指,金属光泽在灯笼下闪烁;「汪好」颈间的九星璇玩扣不知何时已经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风过处,所有瓷人身上那层诡异的釉质如烟尘般消散。
他们僵硬的关节变得柔软,夸张的笑容渐渐收敛成自然的弧度,后院里的「叮当」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实的谈笑声,原本诡异的瓷人全部变成了食客,筹交错,热闹非凡。
「怎幺样,这的饭菜不错吧?」雷骁夹起一筷子清蒸鱼,鱼肉雪白,上面缀着翠绿的葱花:「不比我做得差!」
钟镇野慢慢咽下嘴里的春卷。
他的目光从雷骁脸上移到汪好身上,又扫过李峻峰和林盼盼,每个人的表情都生动自然,汪好正给林盼盼夹菜,李峻峰埋头扒饭的样子像是半个月没吃过饭了。
更关键的是,自己几个队友身上的道具全都好好地佩戴着,没有半点异常。
「钟队长,你那边应该没事了。」郑琴的声音也适时在耳边响起,语气轻松。
钟镇野的筷子在碗边轻轻一顿,他夹起一块鱼肉,雪白的鱼肉上沾着琥珀色的酱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放入口中,鲜嫩的鱼肉几乎要在舌尖化开,调味恰到好处。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看四周。
屋檐下那些诡异的红灯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白纸灯笼,散发着柔和的黄光,队友们谈笑风生,雷骁正和李峻峰碰杯,汪好给林盼盼夹菜,每个人的表情都自然生动,连最细微的小动作都和平时一模一样。
他非常确定刚才经历的是幻象一一那些红灯笼与副本《灯》中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制造幻象的媒介。
既然是幻象,就一定会引导他做些什幺。
它刻意营造出诡异的氛围,让他觉得「吃东西」是危险的行为,这反而说明吃东西本身并无危险。
真正的陷阱,恐怕是诱导他对瓷人出手,那些瓷人很可能就是被扭曲的队友形象,一旦出手,就会伤及真正的同伴。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真的吃了东西,果然破解了第一层幻象。
但眼下这个场景·-钟镇野想起刚醒来时郑琴的警告:「你们要面临的危机,才是最大的。」
而现在,一切都平静得反常,队友们太过自然,环境太过完美,连郑琴的传音都来得恰到好处。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一一幻象并未真正破解,而是升级了!
它填补了所有破绽,连最细微的违和感都消失殆尽—
是吗?
钟镇野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山鬼花钱,这枚本该在诡异靠近时发烫的铜钱,此刻安静得像个普通饰品。
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他夹起一块鱼肉,假装吃得津津有味,心中却在飞速思考。
他是从什幺时候陷入幻觉的?
是在见到瓷人「林盼盼」时?还是更早,从推开窗看见那些红灯笼开始?
应该是后者。
那幺,要如何破解这层幻觉?
在《灯》副本中,他先是靠杀意破解了表层幻象,后来又藉助核心道具一一那个灯笼才彻底脱困,但现在去哪找这样的灯笼?
他的目光扫过谈笑风生的「队友们」。
要不要用背包里的七煞面?释放全部杀意或许能冲破幻象,但代价是一天内无法再次使用,万一后面遇到更大的危险这个副本像是把之前经历过的所有副本都合在一起,谁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