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揪着胡子,认真答道。
“很简单,因为北京城消失了。”
“嗯,然后呢?”
“如果以当年北齐做参照,那位老太太的献祭恐怕已到了最关键时刻,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然而,听到这番话,那牙行中人突然爆出了一阵肆意的嘲笑。
“李掌幡你在逗我吗?北齐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拿出来当参照物?而且当年的记载都模糊不清,你说真的就是真的啊?”
“镇邪司里有明确记载。”
“——那你现在找镇邪司的人过来啊?”
听到这话,李老头陷入了沉默。
这位明摆着是在诡辩——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镇邪司早被那位老太太屠光了,现在他又该去哪找镇邪司中人作证去?
李老头并没有着恼,而是低声转了个方向。
“但问题是,这毕竟是可能祸及全天下的风险,保险点准没错.”
但这一回,又有另一个人插嘴。
那人穿着身短衫,个子约有两米三开外,皮肤黝黑,浑身烟熏火燎之色,坐在那凳子上,就宛如头混进来的狗熊一般——应该就是寒露所说的金匠。
只见得其缓缓开口,和旁边那个牙行中人讥讽的话语不同,其声音严肃而又沉稳。
“李掌幡,我们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可问题是现在个子高的先跑了,全都封山的封山闭门的闭门,只有少数一些人肯入世救人.”
说到这里,金匠朝那道士认真地点点头,待到同样得到其回应后,才继续道,“.但也只是杯水车薪,镇压那漫山遍野的祟乱都不够呢。所以说咱们这些平日里百般瞧不起,一直被认为贱役的人又凭什么趟这趟浑水里?”
这话虽然说的挺糙,但也引得众人连连点头。
平日里那些名山大宗受尽人间香火,乃至于出入朝野,封官拜爵,真到出事时有一个算一个却全不见了人影,如今顶上来的却是他们这些素来被看不起的市井九流
终归算起来,也只有一句话。
凭什么?
李老头这次终于陷入了沉默,在许久后,他方才缓缓开口。
“确实,我也没法否认,但咱们终究是立下血誓的,不能说前面的人跑了,咱就可以撂挑子,放任这万千黎民百姓不干了.况且覆巢之下无完卵,真让老佛爷重现当年北齐之事,在座的又有谁能逃得掉?”
事关自己的性命,终于让这群牛鬼蛇神陷入了思考——但这时,那牙行中人又跳了出来。
“你老就别说这些屁话了,这百姓死不死,死成啥样,又与我们何干?反正我又没受他们供养!”
他敲着桌子,昂着头,傲慢地说道。
“大伙修行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超出凡人,在这大灾大难下多一份生机吗?更何况”
这位瞥了一眼坐在这边的人,信心是越来越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逃得不需多快,只需比别人快就行这北地待不下去了,我可以逃往南方,南方待不下去了,我可以逃往高原,高原待不下去了,我甚至可以付出代价逃往海外——我从始到终都是那一句话。”
其人深吸一口气,振振有词。
“这天下如何,关我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