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愿意答应他们的要求吗?”
她没有直接就站在医生的立场决定答应与否。
而是徵求了一下白血病小子本人的意见。
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乎自己是怎么想的。
白血病小子先是一愣。
隨后怯生生地问道:“那……那姐姐你救我的话,我还会被抓去做那些很疼的事情吗?”
是的,其实对於这样一个心智尚未健全的孩子而言。
他对於死亡的概念是很模糊的。
或者说,其实他並没有和其他病患一样的那种真正的求死欲。
他只是怕疼而已。
上官鹤在研究他病症的过程中,那一次次的实验让他恐惧。
现在他也只是问出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对此,姜柔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以后都不会疼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亡也用奇怪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治疗这种绝症,如果说完全不疼,那肯定是假话。
这妮子竟然敢做出这种承诺。
看来她也找到要走的路了。
听到姜柔说的话,白血病小子笑著点头:
“嗯嗯,那我不死了。”
这话一出来,病房內所有的病患都笑出了声。
尤其是那位喜欢坐在窗边看向远方的【阿尔兹海默症】老人。
他朝著吴亡等人挥了挥手。
轻声地说道:“那就出去吧。”
“把生的希望和朝气带向远方,不要让我们这些暮气沉沉的老傢伙影响到你们了。”
“我们的时间,快到了。”
此话一出,姜柔的眼角稍微有些红润。
她也在这【奥梅诊所】待过不少时间。
对这些病患自然也有种亲近感。
可眼下的结局已经无法挽回。
只能低著头牵起白血病小子的手,步伐略微沉重地走向病房之外。
咯吱——
听著病房的门缓缓关上,最后发出上锁的咔噠声。
她知道生与死的界限在此刻无比分明。
门外是生,门內是死。
看著她这副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吴亡耸了耸肩说道:
“行了,別辜负他们的一番好意,里面的人可都是你的老师啊。”
姜柔有些不解:“老师?”
紧接著,吴亡在走廊上抬头看向无垠的星空。
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教了你当医生的第一堂课——请学会正確的面对死亡。”
看著吴亡略微有些落寞的背影。
姜柔忽然意识到,这话不仅仅是对她说的,也是他对自己说的。
是啊,在对方唤醒自己的那一刻。
哪怕未曾知晓对方的具体过往。
但那股共享过来的情绪也让姜柔感同身受。
那是种潜藏在淡然之下最极致的悲伤。
就像至亲去世的瞬间刚开始没有任何感觉。
只有待一切都平静以后。
在某一个下午,清风拂过窗帘的声音,洗衣机轰隆隆的作响,厨房水壶冒热气的鸣叫,阳光铺进阳台的温暖中,你下意识地张口叫人却无人回应时愣住,发现这一切都在提醒你——重要的人已经走了。
巨大的空虚和孤独才会一时间把人包裹,浑身猛地被抽空力气,就像心臟遭受了重击。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泪水早已铺满了脸颊。
自己父亲才去世没几天。
而这位拯救幸福岛的燕先生。
他却已经不知道对这种悲伤感受了多少年,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遗忘。
所以,姜柔此前才会对二把刀和白隼说出燕双贏比自己更可怜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