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年x月x日李毅向上官鹤借钱壹万元……”
“张二欠上官鹤医生捌仟元……”
“……”
吴亡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双眼放空的上官鹤歪过头来瞥了一眼。
露出更加不屑的自嘲笑声。
“呵,不是写得很清楚吗?欠条啊,这位……额……怎么称呼?”
“我姓燕,你叫我燕医生就行了。”
听到吴亡那敷衍的自我介绍后。
上官鹤继续说道:“这位燕医生,我不知道你上岛之前有没有在外面的医院工作过。”
“现在的医院你没钱的话,真的就是该拔针拔针,该停药停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可並非每一个病患来之前都知道自己的病症有多严重,需要耗费多少钱才能治好。”
“我从刚入行,到实习,到坐诊,一直都想当个好医生。”
“很多人说家里没钱,那我就帮忙垫著,毕竟人命关天,医者仁心嘛……”
说到最后医者仁心四个字的时候。
上官鹤的嘴角再次露出自嘲的苦笑,眼角也不免得有些红润起来。
吴亡也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欠条。
很显然,欠钱的人要是还钱了的话,就不会有欠条留在这里了。
他刚才粗略的扫了一眼,最早的欠条恐怕距今已经有近十年了。
小的有几百块的,大的甚至上万元。
俗话说得好,钱难赚,屎难吃。
这一笔一笔的欠条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是上官鹤作为一个优秀的医生也不代表他能隨隨便便拿出来。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想当个好医生。
医者仁心嘛……
“你也別算了,我自己算过,这些欠条还有我直接转帐没打欠条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五六十万的样子。”
躺在椅子上的这位患者声音有些低沉:“可你知道这些年以来,还钱的有多少吗?”
吴亡没有回答,他也知道上官鹤不需要自己回答乱猜一个数。
这是一个反问句,並非疑问。
片刻后,上官鹤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到三万……”
“我倒也不是真的缺这些钱,但你知道那种每个病人当时都是握著我的手颤抖著说『感激你啊』『你是好人啊』『有钱一定还』,然后打上欠条,直到出院后,所有人仿佛有默契似的都了无音讯的感觉吗?”
“我感觉我像个傻子,借出去的全部都是无头帐,却还一直坚持在这条路上。”
“说到钱,我甚至还资助过几个贫困山区的孩子……”
“可惜,没办法看到他们上大学了,只能建议他们上了大学也別学医,起码別当我这样的好医生……我算好医生吗?”
他这最后的疑问让吴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倘若上官鹤所说的事情全是真的,那毫无疑问他是个好医生,起码吴亡在现实中都没遇到过这么好的医生。
吴亡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
这里就像是姜思泽的住所一样满地都是书。
不同的地方在於,姜思泽那边虽然看似杂乱无章,可起码每本书都是摞起来堆迭好的。
上官鹤的办公室內则是散落满地,看起来就像他在发泄时將其全部从书架上赶下来一样。
“后来,你生病了,对吧?”
吴亡没有回答上面的问题,反倒是拋出了另一个问题道:“虽然看起来整个办公室像是被强暴的少女一样悽惨,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桌上的水杯和电脑等东西都没有被破坏。”
“承受你发泄的东西全是书架上的医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