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他能杀了达米安,如今柴司就不介意再杀他一次——居民会不会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达米安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滚回巢穴。
凯叔不会阻止他的;因为眼前这一个,自己都承认自己是居民了,不是吗?
连当年杀掉真正的达米安之后,凯叔不也原谅他了吗?
凯罗南往后退了一步。他似乎还想再退一步,但是脚下却又停住了。
“你……你果然是居民。”
他沉下嗓音,仿佛依然是不论走到什么地方,都在掌握情势的那一个凯罗南。“海珀,过来。居民是不可信任的。”
海珀一动不动,只回头盯了他一眼。“那谁可信任?达米安不可以信任,谁可信任?你自己认的儿子吗?”
柴司胸中一热——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现在达米安的注意力,必须集中在凯叔和海姨身上;自己要尽可能地当一个边缘人。
刚才接到他的示意后,砂雪悄悄打开车门,短暂地从车门后消失了几十秒,才又一次走到了契百利身边——柴司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凯家如今一切都是由他构建搭造的,他自然清清楚楚。
今夜随车队一起转移的,还有一部分或价值不高、或自己人备用的伪像;其中有几件,都可以作疗伤恢复之用。
问题就在于,砂雪就算拿到了疗伤伪像,也早错过了走到柴司身边的机会——此刻只要有猎人一迈步,达米安就会知道,柴司有动作了。
他朝砂雪看了一眼;砂雪一手插在裤兜里,面上尽量维持平静,但与契百利一样,都压不住隐隐的焦躁。
“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凯罗南半垂着眼皮,看着妻子,嗓音浑浊,仿佛泥潭下隐隐游动着巨蟒。“你去车里等着。”
海珀死死瞪着他;过了几秒钟,她似乎终于屈服于几十年的惯性,回头看了一眼达米安,走下了斜坡。
但她不肯往汽车旁走,停在坡下就不动了,只仰头望着达米安,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叫人看不腻的风景。
“爸爸,”达米安笑了。“你看见我回来,怎么好像一点也不高兴啊?”
“因为我儿子没有回来。你是居民。”凯罗南冷冷地望着他,“我做猎人这么多年,我知道居民是什么样的一种东西。”
“居民不也有无害的吗?”达米安歪过头,近乎好奇地问道——那一瞬间,他看上去几乎还是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