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正贴在门缝上,眼球圆圆地看着金雪梨。
她使劲吞回去一声惊叫,仍守住了阵地、站在门缝后,用自己挡住了后方的尸体。
“你让一让,我才能出去啊,”金雪梨故作自然地说。
语气究竟自不自然,她不知道;但反正脸上皮肉跳了一下。
那“人”一先一后地眨了眨两只并不同频的眼睛。
它一时似乎也有点拿不准情况,自言自语一声“人?人类?猎人?”,随即下意识地朝金雪梨慢慢张开了一个嘴洞。
“你干嘛?”金雪梨问道。
“……嗯?”
它被问得心生疑惑,停下来想了想,眼球浮在张大的黑洞上方看着金雪梨几秒,最终还是往后退了几步,给她让出路来。
金雪梨侧身从门缝里钻出来,立刻合拢了门。
“我不是人,”她先侮辱了自己一句,说:“我是新来的员工。”
那居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别的不说,要对居民这副模样视若罔闻,已经挤干了金雪梨的所有演技。
“你是新来的?”
离近了听它说话,别有一番难受:每个字都又腻又滑,一落在耳朵里,立即止不住地往耳道深处滑,仿佛有生命的鼻涕虫一样。
“今天是我头一天工作,”金雪梨一转身,用钥匙把洗手间门锁上了。“你要买东西?”
那居民一只眼球转向她手上的钥匙,另一只眼球仍留在她的脸上。
它吐出了一个人类无法发音的音节,似乎是一个名字:“……去哪了?”
难道是指被谋杀的店员吗?
金雪梨耸耸肩膀,什么也没说——主要是什么都没得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身后有个居民跟着似的,走向收银台。
“你不是人?你真不是人?”
它的第一句话都已经像脓痰一样滑到自己嗓子眼儿后头了,后面还要源源不断地滑进来更多的字句;金雪梨忍着使劲咳痰和呕吐的冲动,身上汗毛都炸开了。
“我了很大功夫才伪装好的,”
她想起洗手间门后的通知,说:“你也知道吧?最近附近有猎人出没。雇佣我就是因为我能完美伪装成人,这样一来,那些猎人看见我或许会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