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麦明河增熵,失控,与不甘

那三个字,冷不丁地从嘴里跳了出来,突兀得几乎像是打在自己小腹上的一拳:“九个月?”

空气好像吸不进身体里一样,头脑里也一片空白。

她只能反复说着一句相同的话:“太短了——太短了。我只有……这太短了。”

“准确来说,还剩 ,”府太蓝靠着墙,低垂着睫毛,喃喃地说:“……甚至不足九个月。”

走廊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巢穴不是往你头脑中灌注了大量信息吗?”海芦苇忽然问道,眉毛紧紧皱着。“类似功能的伪像,还有没有了?有九个月的时间可以去找……”

虽然头脑中的巢穴信息量很大,但是凌乱、随机、不成体系;麦明河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我确实知道一些伪像的位置……但没有一个是功能相似的。”她慢慢说道,“越是效果珍贵的,越是少见,放在哪儿都是一样的道理。”

或许她应该庆幸,自己在人生末尾,依然能有重回青年时代的九个月的美梦。

“生命啊,活反了,应该倒过来才对。”

不知不觉,麦明河听见自己轻声开了口。

“人应该先把死亡经历了,然后住进养老院。再然后因为年纪不够,从养老院里搬出来。买一块金表,开始工作。工作几十年,年轻得可以退休了,可以饮酒,开派对,准备上高中,初中……一路变成小孩。没有任何事需要你负责了,你变成小婴儿,回到子宫里。生命的最终,你消失了,成为父母眼里的一道光。”

乔治·卡林好些年前的一段话,她偶尔听见,再没忘记过。

“你们两个还太年轻,大概无法理解吧。”

麦明河笑了一笑,说:“我年纪小的时候,也觉得我永远不会变。那不是理智的结论,只是一种模糊的自信。忘了是多大那一年,我忽然发现我的手腕哪怕在伸平时,也有好几条折痕似的印子。好像我原来是纸壳板做的,手腕处折的次数多了,平整不了了。”

府太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他十七岁,饱满新鲜,像是清晨第一颗晶露,眼里折射着白雾迷蒙的天光。他的手腕上,自然什么印子也没有。

府太蓝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却忽然落在她脱下了鞋的脚上。

因为要包绷带,原本鞋子穿不进去了,脚趾露在绷带外面。

“为什么……你要把趾甲剪成平的?”他怔怔地问了一个与伪像毫不相干的问题,“剪成方方正正的……这跟老了也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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