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被伪像困住,却因为从树上摔下来受伤而动不了了,那可真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下回看见莫兰道的时候,也得让她上上树——用伪像都嫌太过给她面子,一根普通麻绳吊起来,才足以解气。
柴司一边想一边举起枪,朝半空中那一片模模糊糊、仿佛只是从稀薄云层中透下来的一线光晕,按下了扳机。
第一颗子弹刚扎入了凝胶似的光里,不等落下,第二颗紧随而至;第三颗、第四颗子弹,搅起越来越盛、雷暴似的风浪,砰砰打得光影摇晃起来,一次比一次沉重,终于穿破、撕裂了空气——在透明屏幕像水幕一样闪烁颤抖了几次之后,终于有一颗子弹没有落回在草地上,却消失在了远方天空之下。
然而四周的屏障依然坚立着,没有因为被撕开了一道缝隙,就哗然落下去。
柴司咬紧牙关,在心中已经把莫兰道拆解成了十七八块。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不得不在几棵树之间爬上爬下、掂量距离,抓着树杆试探摇荡——自己跟猴子的区别在哪里,他实在想不出。
当柴司终于爬到自己能够爬上的最高处,拼命朝半空中一跃时,他其实都做好了会扑通一声跌在地上的心理准备。
或许是他的运气还没抛弃他,在即将贴着“顶”掉下去之前的一瞬间里,柴司仿佛浑身上都立起了无数天线,令他皮肤上隐约感觉到了一阵细微的、凉凉的风;他急忙张开大手一抓,手指死死抓住了那一道被他生生用子弹打出来的狭长裂洞。
如果有人此时正从马路上走过去,就会看见一个黑发黑衣、将近两米的男人,正凭空悬吊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不仅是吊在半空,他还正踢着脚、张着手,使劲往虚空里爬,神色凶狠郁怒之余,还少不了几分狼狈。
……毕竟三十岁的人了,还要重新给自己出生一次,谁都不可能不狼狈。
说起来,即使是这么“朴素”的伪像效果,也是一般人恐怕梦里才有的奇妙。
透明屏障虽然被打穿了,却还完整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