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以前一样。
莫兰道一张面容全无血色,像是黑夜折断了,露出一截白骨茬。
「莫兰道,」布莉安娜低声叫了一句。「莫兰道,莫兰道,莫兰道。」
让这个名字在舌尖上跳两次,再化做提琴尾音离开唇齿。她从以前就喜欢叫这个名字,因为它好听。
莫兰道身上并不只有一把手枪;她后退时,还用上了一个小小的伪像。
那伪像消失在莫兰道身体里以后,布莉安娜就听不见她体内咆哮的水浪声了,好像一切被豁开的血肉、被割裂的内脏,都颤颤地布丁似的一时凝住了,不再向外倾泻鲜血。
不过,它只是稳住了伤势,却没有将伤势逆转。
再说,稳住伤势有什幺用呢?
只要再来一击——
布莉安娜蓦然一撑地面,仿佛一条跃进半空的长蛇,扬起一只手,风势、阴影与全身力量,都一齐朝莫兰道压了下去。
她没有抵抗,没有动,或许也是无力再动了。
莫兰道只是仰起脸,与她目光相触。
她小声说:「……布莉?」
好奇怪,不是吗。
她一切恨怨、不甘、恐惧、庆幸、对解脱的哀望……突然被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布莉安娜好像突然跌进了空白的真空里。
驱动着她击下一掌的力量,消失殆尽——她就像是被抽走支撑骨架的人偶,像是断了电流的、富兰克林的风筝,从半空里轰然砸下来,溃散不成形地堆在了地上,浑身不住战颤。
「什幺?」她嘶哑地说,「我是……我是金雪梨。」
莫兰道似乎没听见。
她静静地看着布莉安娜,好像要用这样细致的、无可抵抗的端详目光,渐渐挤尽布莉安娜的气息。
「布莉,」她又轻轻叫了一声。
布莉安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妆造产品似乎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