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声道:“夏军这六百骑显然是连日侦查,人困马乏,这才停下来休息!既然火光稀疏,队伍散乱,正是偷袭的绝佳时机!若是等他们歇过劲来,或者天亮了发现并非只有照例跟踪的游骑,而是大队人马前来追击,这到嘴的鸭子可就飞了!咱们一千四百多骑,冲垮六百疲敝之师,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话显然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不管是河东骑兵还是麟州骑兵,这段时间都在跟这支小股夏军进行作战而宋军这边是三个骑营轮流上阵的,夏军却始终都只有这六百骑维持对新秦城方向的侦查和警戒。所以,对方确实是疲敝之师,这点做不了假。
其他两名河东军的营指挥使也发表了意见,他们与这支夏军都有过交手,此时也都认为夏军应该是经历了高强度的连续作战之后累了。
黄道元见队伍停下不前,忍不住催动驮马赶到郭恩身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郭钤辖!兵贵神速!如今敌踪已现,正是雷霆一击之时,为何踟蹰不前?莫非真要等夏贼吃饱喝足,列好阵势,咱们再去硬碰硬吗?若是因为迟疑放跑了敌军,这责任……”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听了这话,郭恩一阵烦躁。
陆北顾临行前的警告言犹在耳,而河东军几位将领的求战,以及黄道元的步步紧逼,却让他根本没办法停止前进。
他咬了咬牙,腮边肌肉绷紧:“河东骑兵在前,麟州骑兵紧随其后,保持战斗队形,缓步推进,严密警戒两侧高地!没有我的号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冲锋! ”
这个命令,郭恩显然是打算把功劳让给求战心切且全员装备札甲的河东骑兵了。
随着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队伍在一片压抑的甲叶摩擦声和马蹄轻踏声中调整队形,然后以更慢的速度、更加警惕的姿态,向着不远处那闪烁的火光源头压了过去。
刀出鞘,弓上弦,所有骑兵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盯着前方那片越来越清晰的光亮。
随着距离拉近,夏军临时营地的轮廓逐渐清晰。
他们果然毫无戒备,大多数人都在篝火旁围坐着,战马三三两两地拴在临时打进土的拴马桩上,甚至能隐约听到随风飘来的、含糊不清的谈笑声。
郭恩驻马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举起望远镜眯着眼仔细观察了片刻。
“夏军营地的散乱不似作伪,进攻吧! ”
接到进攻信号,前面早已蓄势待发的一千河东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向夏军的临时营地。负责外围警戒的夏军骑兵反应很快,在示警之后试图拦住冲过来的河东骑兵,但这显然只是徒劳,没多久便纷纷被砍倒在地。
不过,他们的示警和阻拦,还是给营地休息的夏军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夏军不管披没披甲,都第一时间开始找马、上马。
火光映照下,顺利冲进营地的河东骑兵举着刀枪开始对没来及上马的夏军进行屠致. . .战马的惊嘶声、士卒的哀嚎声、兵刃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夏军的临时营地陷入一片混乱,而这些看起来被突袭打懵了的夏军骑兵,骑上马之后便一窝蜂地往远离宋军的方向逃跑。
冲杀持续了约莫一刻,夏军营地已是一片狼藉,火光映照着倒在地上的帐篷、兵刃和尸体。郭恩勒住战马,环顾四周。
初步清点,此战可以说是小有斩获,除了首级之外还俘获了不少马匹,而己方损失则微乎其微。“鸣金,收兵! ”
郭恩果断下令:“前方地势险恶,不可再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