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穿过飞桥,到了西楼的三楼,明显就比主楼的一楼厅堂静謐了无数倍。
这里全都是包厢,而所有的包厢都进行了隔音处理,里面的声音,除非是在靠门很近的位置发出的,否则外面根本听不到。
而且地面上铺著来自波斯的地毯,很厚实,履之如踏云锦,几乎没什么声响。
等到了擷芳阁,堂倌停了脚步,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晏几道。
“状元郎,你可终於来了!”
“今天来回跑了一天,刚从虹桥那边回来,实在是抱歉。”
陆北顾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昨天是唱名、覲见、游街和琼林宴,完全没有个人时间。
今天他早晨先去国子监收拾自己行李,跟国子监的眾人告別。
上午把行李暂时寄放到澄明斋的后仓,这条街上的其他店主又纷纷前来贺喜,不得已,他和沈括只得在附近的酒楼请这些人吃了顿饭。
等到吃完饭就下午了,他去了虹桥姐姐陆南枝家,又是被街坊邻居围住,有送礼的,有请他题字的,甚至还有让他给娃儿起名的。
如此一忙活,看著太阳下山,陆北顾才想起来晚上他在樊楼还有场重要的聚会。
不得已,只好雇了辆马车赶紧过来.你问为什么不雇驴车?那当然是樊楼这条街根本就不让驴车停啊!
晏几道笑道:“別解释了,来迟,当罚三杯!”
“行行行!我自罚三杯。”
陆北顾拿起旁边的酒壶,给自己倒了酒,囫圇连著干了三杯,这才算过关。
喝完酒,他打量了一下包厢內。
欧阳修和梅尧臣这些老年人都没来,来的全都是中青年。
曾巩与张载刚才正在对坐弈棋,二程兄弟则在鑑赏墙上的山水画,苏辙和苏軾也在,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干坐著。
苏軾虽然不是青松社成员,但是因为上次在送別梅挚的时候见过,晏几道跟他聊得不错,所以苏家兄弟也收到了邀请。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青松社的成员,以及晏几道身边的朋友,都正在閒聊呢。
他確实是到得比较晚的。
隨后,他与眾人敘话。
曾巩说道:“今晚好好聚聚,再过一阵子,就得各自散去了,以后天南海北,再难相见啊。”
这话是实话,要联络感情真的抓紧,等吏部的授官名单下来之后,他们这些人,就得各奔东西了。
而大宋的交通和通讯本来就都不方便,身为朝廷命官,如果不是有事或是得到了批准,他们也不能隨意走动。
所以说来悲伤,但这些人下次想要如此整齐地聚在一起,其实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苏軾忽然主动开口说道。
“陆贤弟,我们兄弟得隨父亲归乡一趟了,你有什么要给家人带的信件或是口信吗?我可以给你顺道捎回去。”
“啊?”
陆北顾有些不解,这不是刚金榜题名吗?
苏辙神情有些黯然地说道:“今日刚收到的家信,家母一病不起,我们必须得先赶回眉山了,至於授官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陆北顾心中一沉。
他听苏家兄弟说过,知道他们的母亲程氏对於苏家兄弟乃至苏洵的意义。
这是一位贤內助,作为眉山县富豪之女,为了资助苏洵科考,把自己的陪嫁田都变卖了,这些年更是专心相夫教子,方才將苏家兄弟培养的这般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