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是谁要害你吗?”王安石问道。
“我没证据。”
陆北顾的话并未出乎王安石的意料。
眼下谁都没证据,而在没证据的时候不乱说话,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有猜测的人了不用否认,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到底是谁要害你?”
陆北顾看着王安石,反而问道:“能不能给我讲讲下午这个案子的细节?或许能给我的猜测多几分佐证。”
“可以。”
随后,王安石将下午的案子,事无巨细地讲给了陆北顾听。
“我倒是真有了些想法。”
陆北顾听完之后终是开口,声音沉静:“介甫兄可曾想过,贾岩一介都头,如何能携刃潜入枢密院?”
“这正是此案最大疑点。”
“若有人假扮差人,以枢密院文书诱他入彀呢?”
陆北顾此前反复琢磨过这件事情,他在脑海里分析出的情况,其实已经跟实际情况八九不离十了。
“你是说这个死者就是假扮的差人?”
王安石眉毛一拧,他是负责开封城外县镇公事的,对刚发生的贾岩案其实并不了解,只是听包拯讲了个大概,所以此前也压根没往这边想。
陆北顾缓缓道:“要我说来,即便枢密院这边的人,都不承认见过贾岩,可贾岩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昨天不年不节的,也不是什么休沐的日子,他肯定是从军中出发来到枢密院的吧?那么军营里的人不能查吗?”
“捧日军的军士我们查不了。”
王安石也有些无奈,就算他打着查其他案子的名义,也没法去调查禁军。
“在军营里是查不了,但军士也总有出营采购亦或休息的时候吧?”
陆北顾看着他,建议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死者的尸体在开封府衙这里,那完全可以找机会让当日跟贾岩待在一起的军士出营来认脸,若是见过,自然就可以证明是这人诓贾岩去枢密院的,从而洗脱‘潜入枢府’的罪名。”
“就算如此,这也只是个做事的人,幕后之人是谁?”
“伪造文书,需精通枢密院的格式印信;调动卫士完美地避开贾岩进入枢密院的路线,需熟悉枢密院内部警戒。这等手笔,介甫兄认为是谁所能为之的?”
“非得是枢密院内部的强力之人不可你直接说吧,你猜究竟是谁想借贾岩的案子来害你?”
王安石其实不是一个特别有耐性的人,陆北顾一直对幕后之人避而不谈,让他有些不想绕弯子了。
“我猜是裴德谷,裴德谷怕我入仕之后报复他.陆、裴两家从前便有恩怨,过去虹桥营建时的塌陷案,以及家父是如何亡故的,都是有卷宗记录的,一查便知。”
随后陆北顾看着王安石,看起来很好心地劝道:“若是介甫兄怕了,也可以不查,在下也不忍介甫兄卷入此事之中。”
听了这话,王安石马上不乐意了。
“什么叫我怕了?”
他沉下脸来:“若是这点事情都怕,日后又如何变法图强,匡扶社稷?难道那日在青松社聚会时,我的话你没听到?”
“我只是念及介甫兄养望二十载,如今刚刚从地方入京,前途一片光明,怕出现波折。”
“一个裴德谷能有什么.”
王安石悚然一惊。
“你是说?”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