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边鄙,贵在庙算深远,因势利导。今下詔招抚下溪州彭士羲,乃朝廷审时度势,取魏瓘知荆南时所陈上策而行之,诚为老成谋国、息兵养民之良图。”
“彭氏世领五溪诸蛮,州数愈繁,其势愈张,尾大不掉。今明詔削其藩属,限其州数,乃断其爪牙,弱其根本,使归顺之后,无復啸聚为乱之资。招抚之诚非徒示以宽仁,更在於立威以慑其奸,削势以绝其患,绸繆周密以保其成。”
“魏瓘昔年之议,其精要何在?首在『识地利』,五溪之地,层峦迭嶂,鸟道盘紆,大军深入,馈运艰难,十夫之力难济一卒之需;次在『察人心』,边將邀功,易启衅端,兵连祸结,徒耗府库而边患益滋;三在『权利害』,攻取则劳师伤財,守御亦疲於奔命,唯招抚一途,能『不烦兵甲而屈远人』,以威信怀柔,省国用而安边氓”
当陆北顾落下最后一笔,长舒一口气时,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恭敬地將文稿双手呈给宋庠。
宋庠接过,神色沉静地阅读起来,他看得很慢,目光常常在关键处停留良久。
“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来了。”
宋庠放下了文稿,说道。
陆北顾挺直了腰,手指攥了起来。
这件事情他其实有心里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来到,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或者说,他其实已经习惯了这几个月以来在国子监和宋府之间“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
“庆历兴学之后,国朝科举首重策论,你的时务策、史论、经论,本来就不错,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后,业已到了登堂入室之境,既能紧扣主题条理分明地论述,又能把握住最关键的立意.在老夫看来,实力足以躋身进士前列,再往上精益求精的话,收益极低,时间也不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