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胥吏‘有破家之能’,皆因其掌文书之流转、握征敛之实权,而监督缺位.故而凡征缴赋税、丈量田亩、编造册籍等要害环节,应由官员复核签押方为有效,同时各路不定期遣人分组进行巡查,若有缺漏,则官吏同责,如此方能限制胥吏擅作主张、私相授受,使其虽有‘能’,却不敢擅用。”
嗯,就是巡视组了……
“其三,胥吏世袭盘踞,视衙门为私产,根源在于其永无晋身之阶,世代沉沦于‘吏’籍,与‘官’有天渊之别,故其子孙亦只能承其业,行其道,积弊遂成痼疾。”
陆北顾环视众人,说道:“在下斗胆一言,若想破此千年沉疴,当效仿前唐‘流外入流’之遗意,若能在州县衙署中择其通晓律令、熟稔庶务、久任无过且考绩优异者,许其参加以考实务为主的特定制科通过后可授官职,纵是不入流之位,亦是登天之路!此门一开,犹如暗室启牖,使其知勤勉有报、未来可期,如此,方能真正激励其向上之心,约束其向下之恶,为吏治注入活水之源。”
所谓“流外入流”,指的是唐代官员入仕的三种途径之一,另外两种是科举和门荫。
其是指在中枢或地方各衙门任职的胥吏原本属于流外之职,也就是未被编入正式官职编制,但这些人任满一定年限之后,经过考试合格可以到吏部参加铨选,授予执事官或散官,进入“流内”,也就是正式官职编制内。
“由吏入官?!这岂非混淆流品,淆乱纲常?!”
程颐满脸的不认同,直接不满地开口道。
在他根深蒂固的儒家传统观念里,“君子”与“小人”、“官”与“吏”的界限如同天堑,是维系社会伦理的根本。
让胥吏这等“操持贱役”之人跻身士大夫行列,简直是颠覆秩序,亵渎圣道!
梅尧臣也是面色微变,显然这个提议触及了士大夫阶层最敏感、最根本的利益。
有些事情,唐代可以做,但宋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