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张载也被吸引过来,他凝视著画中荒寒平远的意境,若有所思:“此画气象,使人胸中尘埃顿去,然营丘之画,荒寒中自有一股孤高逸气,此作稍显寂寥了。”
程顥对山水画兴趣似乎不大,只扫了一眼,便道:“画是好画,只是过於冷寂了,不若鸟翎毛鲜活有趣。”
眾人围绕这幅画,从笔法、墨色、构图、意境、真偽等多个角度展开了討论,引经据典,各抒己见。
陆北顾个子高,所以哪怕离得稍远,也看得清楚。
他对於书法和绘画、唱奏这些更偏艺术而非文学的方面並不擅长,所以並没有评论什么,此刻只是凝神倾听,將这些人的艺术见解一一记在心里。
而在座的十余人里,除了那些他知道名字的歷史名人,也有很多他不知道名字的青松社老社员。
这些青松社老社员里,也不乏有看这个年轻人默不作声,心中便稍起轻视之意的。
这种心態也不奇怪,毕竟陆北顾在这些人里不仅年龄最小还是刚入社的新人,与这些青松社老社员都不熟。
那么陆北顾没马上展现出来过人才能,自然就容易被一些年龄大资歷深的社员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看待,在任何时代都是这样的。
欧阳修捋须听著眾人的品评,频频点头,最后才笑道:“诸位眼力皆毒!此画並非营丘真跡,乃是仿作,不过其『平远寒林』之意境,確实深得营丘三昧。”
书画品鑑,清谈雅论,松涛阁內气氛渐入佳境。
又拿上来两幅字,每人案几上的滴酥鲍螺已去大半,茶汤也续了二回。
而话题,也不再局限於书画,开始跑偏了起来。
就在聊到国子监的时候,晏几道忽然开口:“欧阳公,前日听闻您在国子监讲学,曾对近来太学诸生习气有所评点?”
此言一出,阁內瞬间安静了几分。
太学,那是天下士子云集之所,更是文风导向的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