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他表现的很谨慎,先是示意陆北顾噤声,在房间仔细检查后才找来纸笔,与陆北顾笔谈。 “存放“圣像'的箱箧能确保安全吗? ”
“由我安排的人贴身看管着,吃喝都是自带的食水,若是出恭,则交由我亲自看管。 ”
“李宪已经先一步进入燕京了,刚刚传回的消息,燕京那边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精糟糕.. .而我们现在需要确认叛徒究竞是谁,才能重建谍报网,否则贸然重建会存在极大的风险。 ”
“你找我,是需要我做什? ”
“你在燕京很出名,如果可以的话,需要你把叛徒引出来。 ”
经过一番笔谈,陆北顾弄明白了刘永年的意思。
皇城司跟谍子之间的通讯方式有好几种,但不管是什方式,负责具体情报工作的谍子都是上下线单线联系,几乎不存在横向联系。
而这次皇城司在燕京的情报网之所以遭到了如此严重的破坏,是因为其中一条重要的线被连根拔起了,而这条线牵涉到了皇城司在燕京的正副负责人,继而通过这两位高层人员牵涉到了其他线。目前两人都失踪了,李宪无法确定究竟是其中某一个人叛变,还是两个人都叛变了,导致了其他线因此受到破坏。
所以,必须要将叛徒试出来,而试的方法也简单,皇城司在燕京的这两位高层人员,手各掌握着一套备用通讯方式,也就是两本不同的书。
这两本在市面上能买到的书相当于“密码本”,只有在用特定字来进行对应解密时才有意义。刘永年需要陆北顾做的,就是在辽国南京留守招待陆北顾等人的宴会上,通过诗赋之类的形式,将密语融入其中,用以约定不同的时间、地点来接头,这样带着辽国警巡院来抓人的就一定是叛徒.搓.. .当然,反之也不代表就不是叛徒,只不过那是后话了,皇城司自然还会通过假情报等方式来进行进一步验证。刘永年为何说陆北顾在燕京很出名,陆北顾不清楚,至于刘永年为何笃定陆北顾的诗赋会被皇城司在燕京的正副负责人所知晓,他其实也不清楚,但这个任务显然不难完成,就是把特定的十几个字塞进诗赋每行的特定位置罢了,篇幅拉长一点即可轻松做到。
而陆北顾本身作为大宋使者,也不会因此事受到任何牵连,毕竞辽国是不可能说因为“他们手下的大宋叛徒是拿着陆北顾的诗赋来翻译密语而暴露的”,从而去抓陆北顾本人。
要是这干,相当于辽国方面主动破坏澶渊之盟,是极为重大的外交事件,而且还是辽国方面会极其被动的那种.. ...辽国多蠢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翌日,天光未亮。
晨雾弥漫在涿州城头,秋露凝霜,打湿了驿道旁的枯草。
辽国接伴使萧矩与刘从备早早便安排妥当了车马仪仗,待宋使团众人用罢朝食,便催促启程,毕竟今日路程较远。
队伍出了涿州北门,沿官道迤逦北行,至??良乡县并未多做停留,只在城外驿站略作补给,便继续赶路。越往北行,地势愈发平坦开阔,空气中甚至已能嗅到来自燕山以北的凛冽气息。
终于在黄昏前,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宏伟城池的轮廓。
但见城郭巍峨,楼蝶森然,一条宽阔的河流如玉带般环绕城郭,在夕阳映照下波光粼粼,正是桑干河。辽国五京之一的南京析津府,已然在望。
城头契丹文字的旌旗与汉式旗幡混杂,隐约可见甲士巡逻的身影,一股北地重镇的雄浑气势扑面而来。 “陆御史,请看,前方便是南京了。”刘从备扬鞭指向前方,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此城经我朝历代营建,如今虽不及开封繁华,然城高池深,人物殷阜,亦是一方雄镇。”
陆北顾这时候没客气,直接说道:“幽州之地,东临沧海,西拥太行,北枕燕山,南襟河济,实在是形胜之地,可惜为石敬塘所割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