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白沟河,水势早已不似夏日那般汹涌。
这条宋辽两国之间的界河宽十五丈,深则为二丈,对于界河的宽深尺寸,两国有着严格的约定,双方均不得随意拓宽或收窄。
辽国归义县同样也有大量的辽军堡寨,轮廓都在河北平原的晨雾若隐若现,与南岸雄州的宋军堡寨遥相对峙。
陆北顾属于是顺序比较靠前渡过白沟河的那批人,他今日身着绯袍,腰束金带,虽经月余旅途劳顿,身姿依旧挺拔,此时正抬着头往前望。
在前面,辽国方面派出的接伴使团规模同样不小,仪仗鲜明,甲胄耀目。
为首四人,正是此次负责接待大宋四个使团的对应接伴正使。
按照辽国惯例,接伴使亦分正副,故而实际上与大宋方面是一对一进行配对的,表面上是以示重视,实际上是方便监视。
如果雄州国信所那个田文渊所给情报不差的话,接待陆北顾的接伴正使应该是辽国的武安军节度使萧矩,是萧太后的亲族,而接伴副使则是幽州本地汉人刘从. …他表面上有着“引进使、泰州团练使”的身份,真实身份则是辽国南京留守司警巡副使,专司对宋情报刺探与反渗透。
待大宋的四个使团皆已过河,双方正式相见。
贺辽主正旦使团这边,萧矩率先上前一步,此人身着锦袍,外罩一件紫貂裘。
萧矩依照两国交往的礼仪,用契丹语朗声道:“大辽皇帝陛下驾前,武安军节度使萧矩,奉旨率接伴使团,在此恭迎大宋贺正旦使陆御史一行,远来辛苦!”
旁边便有人翻译。
“有劳萧节度远迎。”
陆北顾从容还礼:“本官奉大宋皇帝陛下之命,率团北来,祝贺贵国新主正旦,并完成圣像交换之仪。”
萧矩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显然他是能听懂汉语的,只不过按照外交礼仪这时候不说而已。萧矩都没等译官翻译,就用契丹语说道:“陆御史年少有为,声名远播,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主上亦甚为期待得见宋主圣像。”
立于萧矩侧后半步的,便是副使刘从备。
此人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年纪,面容白净,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穿着辽国南面官常见的汉式官服。
此刻,刘从备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正细致地掠过宋使团的每一个人、每一件行李,尤其是那些可能存放“圣像”的箱箧。
待萧矩与陆北顾叙话完毕,刘从备适时地插话进来,语气极为客气:“在下引进使、泰州团练使刘从备,见过陆正使、刘副使...久仰陆正使大名,去岁在开封以《英雄论》力压夏使徐舜卿,今岁在麟州又建奇功,真乃文武全才,令人钦佩。”
刘从备这番恭维话听起来热情周到,实则是通过点出陆北顾的“功绩”,来告诉陆北顾,他对陆北顾很了解。